明明昨天出门时，还甜蜜的触手可得的幸福，转眼就变成残暴的地狱，充满了血腥，甜蜜下隐藏的只是交易。
    或许这是对她的警示，警示她，不要再陷入，不要再恃宠而骄，王子与公主的深情戏码果然不是她这样的平常人能拥有的。
    吴小暖不自主就想多了，暗暗呼气，努力将楚容离的身影排挤出脑外，对上小培玮关切的眼神，温和道，“小培玮，你困了就去睡吧，我现在已经到家了，不用担心。”
    “妈咪，你等等。”小培玮跳下沙发，奔向厨房。
    吴小暖在身后揶了笑，果真，只有儿子才是世界上最亲的男人。
    “妈咪，快来，趁热喝。”小培玮端出一碗浓郁的鸡汤，里面飘着诱人的味道，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很显然煮好就一直放在锅里保温为她留着。
    吴小暖的心软成了水，帮忙端过鸡汤，拥住小培玮用力亲了几下额头。
    “谢谢，谢谢小培玮！”
    吴小暖当着小培玮的面喝了口鸡汤，微微皱眉，过于清淡的味道，似乎是调味不够，不像是陈小春的手艺，“你熬的？”
    小培玮的脸刷小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不是，是我的那个妈熬的，我特意留着给你的。我也知道有些淡，但是，加盐我又怕咸了。”
    对上小培玮有些紧张的眼，吴小暖有些惊讶，却知道此时不能多说，嘴角还是抿了笑，“淡些好。”
    看着小培玮轻舒了口气，摸了摸他强撑睁开的眼，“困了，就去睡吧，不用管我。”
    “妈咪，晚安，药我拿保温杯装着，放在你床头柜，别忘了。”小培玮真的撑不住了，闭着一只眼和吴小暖道晚安。
    “嗯，晚安。”吴小暖看着小培玮可爱的表情，忍不住轻笑，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吴小暖才收回目光，手里的那碗汤也没有了刚才诱人的味道。
    站起身来，端着手里的鸡汤去了厨房，犹豫了下，还是把汤倒进了水池。
    身体上的无力和痛楚还在，吴小暖宁愿忘记去过e.g集团的办公大楼，没在那里遇上恶魔一样的楚容离，更没有承受噩梦一样的折磨。
    这只是平平凡凡的一天，她一觉睡到天亮，一切的一切都能与自己无关多好。
    也许，真的会一觉醒来，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你怕我下毒？”冷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吴小暖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打破，侧目过去，
    精致带着病态的面容，眉眼冷清中带着不屑，小巧如同花瓣的唇，身上穿着一件复古旗袍样的黑色针织套衫，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一个碧玉镯子，衬得皮肤几乎透明的白皙。
    头发绾起，包成一团，插着一枚镶嵌珍珠的发卡。
    刻意低调的打扮，让人不由得想起民国里大宅内斗的女人。
    莫千惠同样打量着吴小暖，苍白的面色，没有半点血色，带着乏力的疲惫。
    总是上扬的眉眼，让人知道这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子，目光温和清澈，不像是那般难相与的。脸上白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妆品，身上的穿着简洁大方，全身上下没看到一件饰品，给人利落的感觉。
    这是她清醒后第一次这样仔细的打量，看了让人感觉干净的女人，实则，还不是与为了进入豪门不择手段的肮脏女人一样！
    吴小暖不想与她有正面上的不愉快，毕竟中间还有个小培伟，洗了手里的碗，转过身去，“我只是不习惯过于没味道的食物。”
    莫千惠眼神的不屑更甚，情绪不再隐忍，“是吗？以后这里的食物都由我来打理，恐怕你不习惯也是要习惯。”
    习惯食物还是要习惯她这个人的一直存在，不言而喻，聪明的人都不要说明白。
    吴小暖挑眉表示自己无所谓，如果没有别的事，她要回房间休息，至于她的存在，来回都不是她说了算，这里，她也只是个棋子。
    她的坦然，让莫千惠变了脸色，声音高昂了起来，“我不管你是楚家认定的人也好，还是为了别的，希望你看清楚，我才是小培伟的血缘母亲！”
    吴小暖暗中收紧了手指，看不出情绪的扬眉，“小培伟大了，他的心自己会最清楚。”
    莫千惠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她有些激动的情绪，“是的，小培伟长大了，也能分辨是非，过去的几年，我不在他身边，只是迫不得已，才会让你有迹可循。”
    吴小暖冷笑着，天下还有这么无赖的想法，她不求在照顾小培伟的那几年被莫千惠感激，但这样颠倒黑白的人，她倒是第一次看见。
    “小培玮喜欢你，只是年幼不懂事，而我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到时候，自然会在金钱上补偿你，至于容离……你只是那到那份合约的棋子而已。”
    莫千惠不介意把楚家的水搞得再混点，只有浑浊不清，她才能在楚容离心里有一线希望。
    说完施施然离开，留下吴小暖站在水槽前发懵，这是要着实她在楚容离身边的身份？还是楚容离给了莫千惠某种承诺，才会让莫千惠这样自信？
    吴小暖眼神黯然，自嘲般抚上自己的脸颊，从哪儿看出她是没有脾气的受气包？
    她长得很好欺负么？
    只是，想到小培玮那张充满倦意的脸，还有见她后担忧又欣喜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愧疚，闷闷的钝疼。
    她的那些烦心事自己操心就够了，没道理把小培玮拉下水，她家的小培玮，懂事得就像个大孩子，小小年纪就为她这个不算称职的妈咪担心。
    一边是她，一边是莫千惠，夹在两人中间，小心翼翼的陪着，生怕那一边不平衡。
    楚容离的态度是不是亦是如此？
    吴小暖忍着钻心的痛，一遍遍告诫自己，一遍遍催眠自己，带着几分麻木上了楼。
    真的很疼。
    人鱼公主剪开自己的尾巴，靠着一双腿站立时，忍受的痛楚大概如此吧，每一步，每一步，都像是刀割，踩着一地的血泡沫追求着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