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胡大夫人去胡桃院子里送衣裳首饰并一些吃食,同她说起那位胡小公子。先细细讲述了一遍胡小公子家里的事,而后感叹道:这孩子生母去的早,小时候在庄子里受了不少苦。却难得一片赤忱,那样的孝顺。都说好人有好报,当年有算命老先生曾说他的命格好,遇难定能rsquo;否极泰来rsquo;呢!
说话间又拉过胡桃的手:要我看,你们两个孩子,还真是有缘分呢。你想想,回城路上这么多人,他怎就偏偏就遇上你?那两个刁奴欺负他,可巧又在花园遇到你,所以啊
她对着胡桃笑了笑,他爹娘都说你是他命中的贵人,要认你做姐姐呢!
胡桃心中一动,看来他们跟那边说过什么了。
其实这两日她也找人打探过那位胡小公子的情况。
原本她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选,正打算找个时机跟胡族长说一说,可打探之后发现这位胡小公子还更好些。理由倒是同胡族长先前想的差不多,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以后能和她一条心。
而且她同他算下来有三次接触,第一次是茶馆外的小巷,第二次是果园,第三次是花园。前两次他的言行都算得体,也有一些聪明。第三次被抓后不挣扎,难得的冷静,之后又看准时机求救,喊的还是他们要杀我,既能引人注意,又让害他的人投鼠忌器,是很聪明的做法。
思来想去,在目前她能找到的人里,他是最合适的一个。
如今听胡大夫人的口风,想来那边也是愿意的,大概只等她点头了。
于是胡桃也做出感叹的样子:那弟弟我见了几次,果真和我有缘。若能有这么个亲弟弟,爹娘在天之灵,必定也是高兴的。
胡大夫人知道事情成了,止不住满面笑容,不住拍着胡桃的手道:好孩子,好孩子,这自然是高兴的
之后的事自然不用胡桃管。
过完年后,初六那日,胡家族长和长老开了祠堂,在族谱上胡桃家男丁那处写下胡敦二字。
胡敦正是那位胡小公子的名字。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按胡家这辈以文旁取名,过继之后族中长老为他取名敦。
之后,胡桃带胡敦祭拜胡氏祖先,后又到胡家父母坟前祭拜。
从此以后,胡敦就是她的弟弟,胡三老爷的儿子。
相处几日后,胡桃对这个弟弟越看越满意。
胡敦从小就跟他生母住在庄子里,直到八岁那年生母去世才回到他父亲身边。因他之前并不识字,又在家学了一年多的字,才送到鹿鸣书院去的。
虽然他读书不久,学业一般,但为人聪明又勤奋好学,很得先生喜欢。也正是因此,嫡母更加忌惮他。先是借着回陵城分宗的事,让他退学,断了学业,又趁变卖家产,假意给他庄子先把他弄去庄上,接着卖掉庄子,同时把他看管起来,只等年后举家南迁。届时胡敦求助无门,只能自身自灭,她身上也不会又人命官司。
倘若胡敦父亲那天心血来潮想起这个儿子,听到那处庄子和田产被变卖,只当胡敦败家,怎么会料到有人费心思用这么迂回的法子设计他?
因没受过很好的教育,胡敦礼数上其实有些粗疏。不过他既肯学,又足够聪明,基本上教一两遍就能做得很好,让胡桃请来的教养嬷嬷赞不绝口。
和掌柜也来拜见过这位小东家几次,说一些铺子里的事。前一次胡敦还听得云里雾里的东西,第二次再说起来,胡敦已经能聊上几句,偶尔还能有自己的见解。虽然受限于年龄阅历,多是童言童语,不过凭着这份领悟力,和掌柜认为假以时日,必定不凡。
到了一月底,胡敦的生父和嫡母处理好陵城的事务,就要回南方了。他们的家业主要在渭城,距离陵城越有两个月的路程,如今又分宗,以后大概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临行前胡大夫人带胡桃和胡敦去拜别。
胡敦的那位嫡母倒是很淡定,脸上只带着客套的笑容,见了胡敦也当做平常小辈看待,不见喜怒。
她倒不担心胡敦能得多少家财,左右不过一个商户罢了,这辈子注定没法越过她!
不错。胡敦继承了胡三老爷的家产,作为唯一的儿子,自然也要继承商户身份。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
胡敦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又是商铺的直接经营者,主流社会默认他是商人身份。虽然法律没有明确规定他不能参加科举,可考试资格审查会看出身,这种身份不可能过审。所以他本人今生科考无望,除非他以后生下儿子,儿子又不直接做生意,才有资格。
胡敦的嫡母生了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已经考上秀才,只要继续努力,再进一步不是不可能。胡敦的身份已经注定,纵然聪明又怎样,永永远远无法对她的儿子造成威胁。她当然不把他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日,原来的胡宅已经修整好。家中又了男丁,自然没理由继续借住亲戚家,等谢过胡族长一家后,胡桃终于带着胡敦和绣月等人回家了。
胡桃牵着胡敦的手,穿过堂屋、花园、小路,带他到自己院子旁边一处新布置的院子,低头冲他灿烂一笑:敦哥儿,这院子是你的,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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