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韶将夏曦拉到一边,两人自成一派——这时候就得感谢夏曦之前那几句小声说的话了,就没有一个少女上来搭讪的——君九韶恰好将原本的邀请名单,给夏曦介绍了一下。
如果说下一桩凶案会发生在这座君宅,君九韶还是认为,多半会发生在来宾的身上。
君四夫妻两个当然挺极品的,也肯定得罪了一些人。
但老实讲,杀掉他们也引发不了什么轰动。和前两桩案子相比,影响力太小了。真要发生在他们身上,君九韶都要觉得是一招闲棋——就连君铎对这个案子的关注程度,都不会因为这两人的死亡而提升。
倒是君四夫人邀请的那些少年少女们,因为借了君氏的名头,很有几个家世不凡或者名声在外的。
“比如说那位张七姑娘,她本人倒没什么,不过是张氏旁支罢了。不过,她天姿还算聪颖,自小就在张家女学读书。若出了事,很能带累张家女眷的名声。本来进了张家嫡脉的女学,也不至于看中我那个族弟,但据说表里不一,攀高枝不成,被张家嫡脉放弃,才落到这里来。私下里肯定有些恶行。”
君九韶用眼神示意着。
他说的这个张氏,自然是指张阁老的张氏。
除了这一家,别家姓张的,都得有个“**张氏”的前缀才行。
然后君九韶又点了几个人。
君九韶也是一副感慨的样子。
因为他并没有议亲,加上自身也不是贪恋美色的人,更多的是将成婚生子当作是一种必然的过程。所以之前也没有去探究闺秀们的真面目。
这会儿以君幼诚给他的权限一查,简直是叹为观止。
当然不是说没有才貌双全,内外如一的好闺秀了。但是……好女孩儿别人也有眼睛能看到!能有着被君四夫人看上的家世,又能落到君家那位族弟这样的对象的,有所不足之处,岂不是很正常么!
就是那些能追着好少年往这家诗会跑的,要说比她们鄙视的“林冬连”矜持贵重到哪里去,同样也说不上。
夏曦就听的嘴角直抽抽。
听着简直是……谁都有出事的可能!
他很想收回之前评价“长舌妇”的言论,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个词貌似更适合放在重新认识了一遍的君九韶身上。
而在另一边。
跟着侍女到了君氏这栋宅邸大堂的水馨安之若素。
在这里,其实还有不少夫人在。是原本被邀请的客人,她们带着儿女过来的。若是正常情况,这些夫人就该由君四夫人招待。
或者,让君四夫人的长媳招待。
不过,君四夫人并未现身,而君二徽的夫人,那位谢氏女,则压根儿没有过来——她和君二徽是住在君氏主宅的。
现在这些夫人们,同样处于“等待主人”的状态,彼此之间,也难免有些交谈。
水馨在外面就听了几耳朵,她们的聊天,比那些姑娘们,还要大胆一些。
对君四夫人的不屑,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
但是对她的长媳,却又颇多感慨,认为她是下嫁,并无怨言——当然,这位谢氏女不出现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君氏那位文胆的正妻,也就是君四夫人的祖婆婆病了。
谢氏女作为最为得意的媳妇,是要留在主宅侍疾的。
不出现才是理所当然。
至于为什么身为文胆的正妻也会病?
当然是因为,婚契只能保证正妻不受外疾困扰,对于心病却是无从防范。
做丈夫的,也无法通过婚契,分担心病。
只能在心病引发外疾的时候,保证那外疾的强度——反正,坐镇后宅的夫人们,只怕有心病的人不会太少,但确实还没有心病导致要命的事情发生。
那位侍女就这么直接将水馨留在了大堂上。
拿着她作为接口,就到内院去回禀了。
水馨也安之若素,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夫人行礼,而是就这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但她一看就是少女打扮,这么一坐,那些夫人们难免就有些不自在了。
一个夫人就看着水馨道,“哪里来的小辈,怎么一点礼数不懂?”
水馨端起一边的茶喝了,确认着周边的情况——命毒的消息肯定传开了。园子里面花草依然繁茂,但这大堂里面,却是不见半点绿色。
就是建筑的外面,那些植物也明显遭到了紧急的移栽、修剪甚至是砍伐。
怎么说呢?一种浓浓的,做贼心虚的感觉。
那夫人的话,水馨直接当作没看见。
她和这里的任何一个夫人都无亲无故。
而且这些夫人的年纪,普遍并不大。
水馨可不认同“结婚长一辈”的道理。
坐在下首,就已经是礼貌了。
“说你呢。”这些夫人却并不放过她,坐得离她最近的那个就充当了狗腿子的角色,冲着水馨喝斥道,“你是哪家的小辈,进来了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的?”
水馨辈人怼到面前来了,叹了口气道,“我是谁家小辈?”
“就与我们无亲无故,你来了,难道不该打声招呼?”一个年轻媳妇道。
水馨心中嗤笑,就是,连外面那些姑娘,都知道“林冬连”是何许人也,这些做长辈的又哪里会不知道。
何况,真当她没注意到之前的传音?
“我也不是来聊天的。”水馨平淡的道,“打了招呼,一起来讨论君四夫人如何失礼,外面的院子里,来了多少妖艳贱货抢男人么?”
这种直接将天聊死的态度,直接让整个大堂彻底沉默。
这些夫人们,明显从未见过水馨这种类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站起来高声喝骂,还是当作没听见的无视。
大抵是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事情,她们最终尴尬的选择了后者。
可之前那同仇敌忾的气氛,终究是回不来了。
水馨继续淡定喝茶。
她也不是完全不懂怎么和这些妇人聊天,她甚至肯定她学过相关课程。但她这会儿并不想要为难自己。毕竟,她怎么进到这个大堂里来的,她还记得很清楚。
果然,没过多久,水馨甚至还没来得及抱怨这里的茶水不够好,那个领着她过来的侍女,就一脸如释重负的回来了,对着水馨道,“太老爷让林姑娘你过去。”
水馨有些惊诧。
不过……有底气就是无所畏惧,水馨一边问“我倒想知道,这是打着什么旗号让我过去?”
一边却已经站起了身,准备跟着走了。
侍女出乎水馨预料的回答了,“听说林姑娘你擅长培养灵植,太老爷是想请你养几株灵植。”
水馨的脚步就顿住了。
她一脸诡异的看着侍女。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君四夫人对她会是那样的态度——她的嬷嬷侍女,多半都是受了君四夫人的影响。
这是听说了她的能力,直接将她归类为工匠一流了啊!
可能和灵物扯上关系的“工匠”,那都至少是慧骨啊!
之前看那些官员们对慧骨的态度,还没觉得什么。现在看看……原来儒门的女眷,对道修玄修,就是这样的态度吗?连林氏旁支的身份都不能挽救?
都觉得和仆役等同了?
甚至,身为世家的仆役,还觉得比“工匠”的身份高出一筹来?
“既然是请我养几株灵植,难道不应该拿出‘请’的态度来?”水馨仰起脸来,慢条斯理的道,“就这样的态度,什么条件我也不会出手。”
“呵呵。”最先开口的那个夫人忽然冷笑声,“那这位林姑娘,之前觉得,是因为什么理由被召见的?”
第1478章 错误的地点
水馨听到这话,还愣了下来着。
她之前的言行举止,其实都是顺其自然。被挑衅了所以挑衅回去,就那么简单。这会儿前后联想了一下,才明白那个开始就说她没礼貌的夫人到底是在说什么。
大概是在暗讽她之前期待的是婚约,听说了不是,这才发怒?
水馨也不敢肯定自己猜的是对的。
从踏入北方以来,她对儒门“女子居后院”的制度就各种看不顺眼。哪怕和不少儒家官员交流得还算可以,这一方面的认知也没有改变。她和这些女眷,也并没有多少交流。
实在是没有共同话题啊!
不过,这会儿被质疑,水馨也没打算照着对方的思路来,不管她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语下,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意思。
她看向那个开口的夫人,直白的道,“我可能把人想得太好了,还以为会得到之前强行塞人的行径的道歉呢。毕竟,嬷嬷或者侍女完全可能传达错了主人家的意思,不是吗?”
那夫人就又被明显的噎了一下。
水馨掉头就准备走人,但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声传出,“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脾气。”
这一听就充满了长辈意味的言论先出现,然后就是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他没有蓄须,但眼角的纹路相当明显。
水馨顿下脚步,直白的看了过去。
对于那句评价,她的回答是,“按照律法规定,男人能纳妾的数量和能力成正比。既然如此,有能力的人,自然该有些脾气。”
这个逻辑链条貌似有些奇怪。
那君家的文胆就挺明显的懵了一下。其他在大堂里的人,也分明都没闹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过了一会儿,那位文胆——说起来他的名字叫君丹齐。君丹齐才微微皱眉的道,“算了。小姑娘。你是想收报酬来培养灵植?”
一边说,君丹齐一边走到主位上坐下了。
君四夫妻——他们看起来和君丹齐差不多的年纪——低眉垂眼的跟在后面,也不敢落座,就站在了主位边上。
倒是叫旁边那些同样是客人的夫人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虽说嫁了人主持家务,也不是说没接待过男客。
但作为客人到别人家里面,居然被男主人招待,却绝对是头一回。她们都不知道该遵循什么礼节来行动了。
“确切的说,是培养使用花果枝叶入药,不损灵植根本的灵植。”水馨纠正道,“至于收取报酬,那不是当然的吗?”
“还要不损灵植根本?”君丹齐匪夷所思的道。
第14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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