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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为什么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就好像很多次,你的哥哥们也从不问你为什么会,主公也不会问你为什么会,任何刨根问底的行为都是对自己和对方的不自信,而且,他们爱你,“而且,我们是朋友。”
    顾宝莛立即又笑了出来,笑着拥抱薄厌凉,说:“好,我教你!”
    薄小郎同学拍了拍顾小七兄弟的后背,心里也雀跃着无法言语的快乐。
    这边两个小朋友互相约定了每晚学习英语,那边鸡同鸭讲乱七八糟的禅房会面也十分艰难的走向尾声。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揣测对方的意思,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对话,大家互相告别,而洋人们则跟着住持大师一块儿鞠躬送客。
    离开之前,顾小七非常大方拉着薄厌凉又见了一回小亲王,亲王届时已经获得了巨轮被抢时的具体位置,用鹅毛笔写在了纸上郑重交给顾小七,顾小七悄悄念给薄厌凉听:“他们从朝阳门外的十里渡口,朝西北方向前行,沿着海岸,未出四千米被劫。”
    薄厌凉听罢,将字条放进自己胸前衣服里,深刻意识到了语言的重要性,四公子这段时间寻找的方向大致正确,却实在是犹如大海捞针,不如顾小七这么一问,准确地理位置便来了。
    “你回去一定要问哦,问了要告诉我哦。”顾小七和薄厌凉说悄悄话。
    薄小兄弟却仿佛正在思考什么问题,英挺的眉头紧皱着,随后指着清灵寺后面的那座山,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顾小七说:“那里……好像就在那座山的后面,大半年前差不多八九月份,天气炎热,匪盗们在那里劫走了巨轮,绝不会停靠附近,而是继续朝着海上开去,应当是想要等一段时间,再开回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没能回来,假设他们遭遇了巨浪,船翻人亡,那么海浪只会带着所有小七你说的那些种子,铺上那座山的背面!”
    顾小七眼睛简直是崇拜的看着薄小郎:“真的吗?真的吗?!”
    大概是两个小家伙细细簌簌说悄悄话的频率太高了,惹来了老三的不满,或许也不是不满,毕竟顾家老三顾温天生就是一张看谁都不舒服的脸。
    顾温站在下山的阶梯口,回头对两个落在最后的小家伙说:“快点跟上,有什么悄悄话要说这么久?嗯?”
    顾小七心脏砰砰跳着,看了看远处的山,又看了看相反方向的哥哥们,鼓起勇气便绕过三哥,抓着四哥哥的袖子,踮着脚要说悄悄话。
    顾温见状,双手抱臂,似笑非笑。
    而顾逾安附耳过去,听了小弟的话,又看了看天色,勉强同意,对众人道:“小七想要去山的那边看看,你们若是想要回去,便回去罢,我到时候带他晚些回去。”
    顾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小弟一眼,说:“既然来都来了,哪里有半道分成两拨的道理?一起爬个山而已,小七顶多爬一半就要累得趴在地上,为了节约时间,不如一人背一段距离,好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
    此提意众人没有意见,当事人顾小七也没有说话的余地,就这么跟着哥哥们牵着大白鹅和薄兄弟,浩浩荡荡前往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去。
    从清灵寺下去,再翻一座山,对体力最差的顾小七和六哥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但噩梦被哥哥们毫不留情的踩碎,一路上,三哥背着老六,四哥背着他,倒像是比赛一样,没有一个人先休息。
    当三哥先一步登顶,顾小七在四哥背上成为第二名,将累成狗的五哥、薄小郎甩在后面好远好远的地方时,巨大的红日落在海平面上,海风袭来,吹得四哥和顾小七的头发胡乱飞舞,漫山遍野的半黄半绿的秸秆互相摩擦鞭打,发出悦耳的声音。
    顾小七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猛地回头,高声喊道:“薄厌凉!你快来!你看呀!”
    ——那是玉米!漫山遍野的玉米!
    作者有话要说: 玉米大概是十月份熟,文里是十二月,初冬,所以玉米都是老玉米了~但能吃就行!玉米是抗高温的品种,不下雨,稍微浇水就能活。
    玉米在清朝的时候就是很多贫苦百姓的主要口粮,但是总吃这个也不好,会缺乏矿物质,免疫力低下,不能长期作为主食,土豆倒是可以。
    第80章 温馨┃薄小朋友陷入苦恼。
    对于家中小儿子又发现了一种食物的顾世雍来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间非常恰到好处。
    届时他正在和几名老将氏族功臣对正月初一的登基大典商量对策,从准备祭祀的牛羊到准备烧给上天的谷树,从仪式的礼乐到登基之时的罪己诏都商量了个差不多,但有大总管太监迈着小碎步匆匆跑来跪下, 说是有要事求见之时, 顾世雍没有让太监单独同自己说话,而是摆了摆手, 让所有人都听听是什么要事。
    只见大太监满眼含泪, 激动地给新皇磕了几个头, 笑道:“恭喜主公, 贺喜主公, 几位公子去往清灵寺之时, 意外发现一片野生植物,据洋人道, 那是一种可以吃的东西, 七公子命其名为玉米, 说是颗颗饱满颜色有光泽, 犹如玉石一般, 又像是大米, 所以叫玉米。”
    在场的诸位从薄颜到东武将军,从顾家老二到柳公、太傅董浮图,每一个人都瞬间表情惊讶了一瞬, 最后还是董浮图忽地反应过来,给主公行了个大礼, 说道:“天佑主公江山万民!看来这罪己诏很是不必再写的,上天既然有所考验,又给了主公如此神奇作物, 这分明是想要主公立千秋万代之英名,创万世之盛啊!”
    顾世雍被拍了这么一通马屁,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有心思谦虚一番,摆了摆手,说:“董卿言重,不过是小儿们运气好罢了。”
    董浮图却一本正经严肃道:“怎可只是运气呢?那土豆与玉米在前朝便可出世,造福万民,可偏偏深锁宫中又深落大海,如今主公不过刚刚一统,便将这两物寻回,又刚好是在登基之前寻回,这分明就是天公作美!所以依臣所见,柳公所提求雨之时,暂且可以搁置,所提之罪己诏,更是荒谬至极!”
    柳公面上微沉,看了一眼东武将军,结果就连东武将军都是一脸感动到要哭出来的表情,和自己应当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其他三家,尤其是屈不古那个蠢货,俨然一副也信以为真的模样,流出老泪来。
    此时他不能多说什么,竟是只能跟着众人一起恭贺主公,他推荐的求雨道士也没了下文,而这一切都拜那个什么七公子所赐!
    这桩桩件件,从发现土豆到算术,到玉米,怎么可能都是一个小孩子所为呢?!
    柳公心下怀疑,决不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想要给七公子造势,可造势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想要将七公子扶上太子之位不成?!
    原本柳公思索着,即便顾山秋没了资格,也当是在自己的外孙智茼与顾家老三顾温中选一个上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年纪尚小的顾宝莛啊!
    但现在,柳公发现,顾世雍之用心实在是高,他将一个五岁孩童几乎是捧在了万众瞩目的位置,为的就是要给顾家小七做太子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如果是功绩如此卓越,又有命运使然加持其身,顾世雍当然可以不避讳立嫡立长之祖训,破格让顾宝莛做那储君之位!
    可这样将一个五岁孩童捧出来,到底是爱他,还是想要捧杀他?是拿他真心当继承人,还是一场迷魂局?柳公有些拿不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起码五年之内,顾小七只要是没有大的错误,地位绝无可能撼动!
    柳公脑袋里闪过无数可能,最后也只能赞叹一句顾世雍此举之高明。
    这样一个一步步从小地方打来整个江山的男人,果然不是当真只会打仗,入了宫,便也会了阳谋,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也分不清未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随着众人一同下跪恭贺,柳公回过神来,便听见顾世雍的邀请,说:“既然幺儿又弄回来了一些吃食,不如众位爱卿今晚便留下来一同用饭,土豆因为还要留着做种,连我也不能吃,但玉米既然那么多,想必还是够请上一请。”
    东武将军立即附和:“主公既然要请客,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估计还要拿点儿回去,给俺家里的婆娘和虎子也尝尝鲜哩。”
    东武将军是最早和顾世雍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当初结拜的四人,如今只剩下东武、顾世雍和薄颜三人,历经千辛万苦,感情自然是不同。
    顾世雍笑道:“这有什么,不如叫上你家里人,一同进宫?今日虽非节日,但与我们而言,却比节日更值得庆祝。”
    这番话几乎就是拿东武当家人在说,东武将军深受感动,也真是不客气,哈哈笑道:“那感情好,我现在就叫他们一块儿过来,让我家婆娘帮着嫂子做饭。”
    “好!”顾世雍拍了拍东武的肩膀,一齐往养心殿去。
    路上,薄先生与董浮图走在最后,董浮图看了一眼身边的薄先生,或者说是宰相,微微点了点头,薄颜却拍了拍董浮图的肩膀,眸底全是对这位新任马屁精的赞赏。
    董浮图实在是很清楚自己被放出来后应该做什么,他不在乎自己未来会在青史上留下什么奇怪的名声,他愿意做一把划破长夜的刀,被明君握在手心。
    众人抵达养心殿的时候,养心殿里已然有不少正在拿着奇怪作物把玩研究的公子和女眷,其中尤以顾杨氏之妹郭杨氏和她抱着的几个月大的女婴最为吵闹,但见着顾世雍来了,大家便是一起站起来行礼,顾世雍很随和地摆了摆手,说:“在场各位都如同顾某之亲人一般,不必如此多礼,只当是家宴罢了。”
    说完,又问老四:“你小弟呢?”
    顾逾安恭恭敬敬的行礼,回说:“小七同薄公子还有老六都在膳房,同那里的太监宫女一起磨面,说是要做一大桌子菜来。”
    顾世雍摸了摸下巴,说:“光他们磨面,我们在这里干坐着有什么意思?去把小七狗儿叫出来,说咱们大家一起来帮忙,这里他二哥、三哥、我还有东武叔叔力气大着呢,也能让大家早些吃上不是?”
    顾逾安微微点头,没有半句废话,去膳房叫小七把所有的家伙什都搬去养心殿的大堂。
    顾小七当时刚好听小太监说老爹这个请客狂魔又叫了一堆人来吃饭,眼前便是一黑,他这小胳膊小腿,做饭连勺子都举不了多长时间,要他自己做将近二十个人的饭菜,那真是要累死他,就算教给六哥和宫中做饭的嬷嬷,也得好些时候。
    好在老爹有些想法,让大家一块儿参与,虽然说吧,客人中有讨厌的柳公,有讨厌的小姨,但也有他许久未见的智茼,有可可爱爱的小妹妹和当初在稻粱村有过交流的朱有虎小朋友。
    他立即答应,拽着如今他的秘密守护者厌凉小兄弟就前去大堂,准备教大家一块儿做玉米面和玉米窝窝,但他说了没两句,老娘和小姨还有朱有虎的娘便将活儿拿走了,让顾小七还有朱有虎等小朋友,拿着刚煮好的比较嫩一点的玉米在旁边啃,不要捣乱。
    顾小七便心情绝好地与薄厌凉、智茼、朱有虎、六哥排排坐在旁边的圆桌上像个小仓鼠啃玉米,嘴里甜丝丝的,对着智茼眨了眨一只眼睛,然后看着胖了一大圈,并且穿戴着实有些土豪风的朱有虎说:“怎么样怎么样?味道如何?”
    朱有虎面前已经摆了三根啃光的玉米棒,傻乎乎的点头说:“好!但是还是没有肉好吃,俺娘说过家里庄子上开始养猪了,到时候每天都能吃到红烧肉哩,你吃过吗?没有的话到时候来我家,我请客。”
    顾小七一边笑着说‘好呀’一边晃着小短腿,看了看老爹那边。
    总是下意识关注顾小七的薄厌凉能够看见,顾小七眼里满满都是对这样温馨氛围的欢喜,像是澄澈昂贵的彩色琉璃,看世界的时候,永远怀抱善意,于是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发现美好,让身边的人也跟着快乐。
    “小七。”薄厌凉忽然喊。
    顾小七回头,歪着脑袋看自己的大秘密兄弟:“咋啦?”
    薄厌凉小朋友叹了口气,本来想要说自己可能要离开,但到头来又觉得现在说要离开的话,实在是很破坏气氛,便道:“没事,晚上再说罢。”
    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留在顾小七手腕上至今没有摘下过的金块儿链子,忽地灵机一动,想着自己如果当真要跟着父亲离开,那在离开之前也该给顾小七留点儿什么,然后让顾小七身边所有的后来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
    嗯,该送什么好呢?
    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的薄小朋友陷入苦恼。
    第81章 鲜卑┃他若是公主,那另当别论。
    薄厌凉没有朋友, 所以也没有个商量的人。
    他唯一的好友是他要送礼物的对象,总不能直接问吧?那样似乎会缺少惊喜感。
    于是薄厌凉自晚饭过后,到晚上出宫同父亲坐在马车上时,也在想这个问题, 就连父子对弈的时候, 薄厌凉的沉思也足够长久,薄颜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巨大难题, 棋过半局, 才慢悠悠地询问说:“出什么事了?”
    薄颜心中有过一些揣测, 像是今日玉米之发现, 顾家小七与洋人见面发生的事情, 还有今日众人齐聚养心殿的饭局, 所有的疑问他都能够一一解答,告诉他的孩子, 和未来必须像他一样掌控全局的孩子分析每一个问题。
    结果却只见儿子摇了摇头, 说:“并无什么事情。”
    薄厌凉的伪装对薄颜来说还是太嫩了, 明显是想要掩饰什么, 还不如直接编一个问题说出口, 打消他的疑惑。
    “哦?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这些天你住在南三所,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觉得奇怪,或者有些事情发生, 却又不理解吗?”薄颜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白子将孩子的棋逼入死局, 轻轻的一颗棋子落下,却让整个棋盘的氛围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说完,又状似无意地感叹了一句:“最近厌凉你的棋艺越发生疏了。”
    薄厌凉立即从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困扰中脱离出来, 他像是才从顾小七给他营造的童话美好里出来,真正看见眼前的父亲,而不是顾小七眼里光芒万丈的美人。
    薄厌凉的父亲,从来都不是什么美好的人,他不会打骂自己,却会从最令人难以忍受的部分奇袭而来,让他招架不住,满心背负着父亲放上来的伤口,铭记着他根本不想要铭记的雪夜。
    薄厌凉声音冷静地恭敬地说:“回父亲的话,是儿子最近疏于练习了。”
    “我看让你跟着公子们住在南三所,兴许不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薄颜漆黑的眸子在桌上烛火的照耀下也容纳不进任何值得歌颂的美好品质,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陷入泥潭,如今活着的,只是一副名为执念的躯壳,躯壳养育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与他而言更像是他培养出来,帮他一起复仇的左膀右臂,是必须帮他完成复仇的工具,因为死去的人是孩子的母亲,这个孩子哪怕是爬,也必须爬在复仇的路上,不能对不起阿瑾流过的眼泪。
    薄厌凉听见父亲这一句话出口,登时浑身上下血液都是冰凉的,他垂着眼帘,无法为自己辩驳出任何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厌凉,你告诉我,你觉得七公子最近的表现如何?”
    薄厌凉不喜欢从父亲的口中听见自己朋友的名字。
    他抿着唇瓣,低头不语。
    “从前你还总很愿意和为父说一下那位调皮的七公子,说他有很多常识性的问题不知道,说他有很多奇怪的想法,还说他既聪明又愚蠢……”
    “不是愚蠢。”薄厌凉皱着眉头,说,“我说的是单纯。”
    “好吧,就算是单纯。”薄颜笑容渐渐淡去,“你是不是觉得和他在一起,怪有趣的?你有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
    “但你应该知道,我当初带你前往稻粱城的时候,是不是就和你说过,皇家是没有朋友的。”薄先生一颗一颗的收起自己的白子,动作儒雅温和,说出来的话既循循善诱又充满可怕的理智,“你要和所有的朋友都保持在一个可控的距离里,这样才能更加完美的察觉出对方的心思和变化,可以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抽身而出,可以在查觉到机会的时候前进一步,将所有的主动都捏在自己的手心。”
    “我猜现在,控制权应该不在你的手中吧。”薄颜不怪薄厌凉,厌凉还是一个孩子,他还有可以学习和犯错的时候,但问题是错了就要改正,一错再错,那不是薄家人的风格。
    “小七他,不会算计这些,他只是很信任我。”薄厌凉希望父亲知道,有些时候,有的人就是这么真挚,不需要算计距离,没有什么好算计的,因为只需要一起玩闹,照顾一下他,帮他擦擦眼泪,安慰他,就可以了。
    “信任?厌凉,我以为你看多了战场上的厮杀,就该知道,有时候信任是建立在势均力敌或者地位极度不平等的情况下。”薄颜没想到只是忙了一段时间没有和儿子沟通,儿子的想法就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好比说三年前的为父与主公,互相信任,又好比说你们与那清灵寺上的洋人,他们信任你们,是因为他们除了你们以外,别无选择,你们信任他们的消息,是因为你们知道,他们不敢撒谎。”
    “人是会变的,现在你看七公子还有其他公子们感情很好,每一天都过得好像是吃吃喝喝就过去,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时间未到罢了,等那个让你无法忍受的时间来到,你会猝不及防地发现,大家都变了,你会愿意成为最后一个改变的人吗?处于落后位置的人,通常很难逆风翻盘,你会成为鱼肉,我的厌凉。”
    薄厌凉抬起眼帘,用那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深蓝色瞳孔看着薄颜,声音冰凉如水,让人听不出他有没有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那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信任,属于哪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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