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一脸认真说:“那我就喊他一千次一万次,总有一次他不会拒绝和我一起出去玩的。”
顾宝莛想到之前蓝九牧所说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他觉得蓝九牧做错了事情,六哥受到了欺负,所以蓝九牧必须道歉,可问题是即便蓝九牧道歉了,也只是化解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当然了,解决与否还有待商榷,毕竟六哥大概是不会原谅蓝九牧的——最关键的问题到底还是没有解决,那就是六哥还是很孤僻。
顾宝莛很享受作为小朋友的时光,他希望六哥长大后,某天回忆童年,也会有美好的东西能够怀念。
就好像他,十年、二十年后,他回忆童年,满满都是在稻粱城的岁月,从春天到冬天,从白将军黄黄的绒毛到白色的鹅毛,从三哥哥到六哥还有可怜的小智茼,每个人都是他的童年,他想他或许不会再回来,却一定会在梦里再踏进老顾家的院子,拽着白将军的翅膀,一下子扑倒四哥哥的背上,一会儿看四哥和五哥斗嘴,一会儿哒哒哒地跑去厨房问老娘今天吃什么。
然后三哥哥会晒得漆黑从外面回来,说今天钓了几条鱼。
六哥会安安静静的回家。
智茼会苦逼兮兮的出来端饭回屋吃,吃完继续念书。
老槐树上的知了会等不了从土里钻出来就被三哥哥抓完炸着吃,并且会非常可恶的追着他非要他也吃一个,最终惹来老娘的毒打。
然而这些都只是小七认为美好的其中一角,还有更多更多,他数不清。
但他们说曹操,曹操到。
不远处一辆牛车载着老六与黄花一同回来。
老黄牛看上去有点劳动过度,略瘦,但是力气却还是有的,晃晃悠悠将车辕从泥巴路上压过,留下两道细长的车轮印记。
黄花从车上跳下来,对着小七招了招手,说:“小七,要不要帮忙?”
顾小七正想要和六哥打招呼呢,便屁颠屁颠提溜着一条姜叶过去,对六哥说:“六哥你看,我找到的生姜!”
刚才明明还觉得自己做的过分,哭哭啼啼抱着四哥胆怯害怕,现在又生龙活虎宛如一切忐忑与晦涩从不存在一般,想要拥抱面前总散着两侧头发遮住脸的顾平安。
顾家老六佝偻着背站在牛车上,被突然跑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他能看见那是一块儿生姜,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抱起牛车上的书便下了车,并没有要和顾家娇儿对话的意思。
还是黄花姑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小七真是厉害,连姜都知道呢。”
小七说:“四哥哥和我一起挖的,四哥!”
顾逾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小七那给自己使眼色的小眼神,上前一步伸出自己那拿着一堆生姜茎叶的左手,拦住低着头就想悄悄走进院子的老六,说:“看,我挖的生姜。”
顾宝莛:???请四哥不要恶意卖萌,谢谢。
被拦住的老六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哥手里的一把生姜,倒是不敢像无视小七那样无视顾逾安,他斟酌了一会儿,皱着眉头细声细气的说:“真、真厉害……?”
顾家老四认为能够和他说话就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就脑袋歪了歪,手也放下来,说道:“嗯,好了,进去吧。“”
顾小七:这特么是什么黑社会小混混收懦弱学生保护费的既视感?
不过小七晃了晃脑袋,把自己那奇葩的既视感甩掉,帮黄花也抱了一小沓的书就走到四哥哥身边满意的用小屁股撞了一下四哥哥,点头表示:干得漂亮!
顾家老四失笑,接过小七抱着的书就拿了进去,顾小七只好又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复回去搬书给神医爷爷送去。
结果甫一接近堂屋,熟悉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有尖细的嗓音夸张的说道:“姐姐,要我说啊,老大他今年就是有灾,这灾祸只要过去了,那还能有什么事儿?你呀,就去八荒庙问问长宁大师啊,问他可有什么化解之法。”
很好,不用进去瞅都能知道,这是好几日没登门来打秋风的小姨又来了。
不过听小姨这洪亮的嗓门,就知道三哥哥大概是不在家的,估计和老爹他们还在外面帮忙。
他陆陆续续和六哥、四哥还有黄花一起把医书都搬去了大哥屋子里隔出来的书房,意外的没有在房间里看见大嫂和智茼,大哥还在睡觉,神医爷爷则埋头查资料,于是只有他和四哥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准备去堂屋听小姨掰扯,顺便帮他那老实巴交的老娘把把关,免得又被忽悠走了什么。
说起来小姨忽悠走的东西,那就不得不提他的宝贝蜂蜜茶壶还有老娘的一对银镯子这两样极具代表性的物件。
好在茶壶被三哥给顺了回来,可银镯子不会啊,老娘心甘情愿给了,小姨给了家里的小妾,那小妾从来将银镯子从手腕上摘下来,这可不好顺回来……
反正老娘银镯子没了后,顾宝莛就自己生闷气了好几天,总而言之,自己的东西可以给,小姨拿了就拿了吧,但是绝对不能拿娘的东西!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顾宝莛这种心情在听见小姨声音的时候瞬间出现,拽着四哥哥的袖子就要过去旁听监督,露过老六的时候,立即又是一个刹车,做贼一样严肃问:“六哥哥,走,跟我一起监督娘去。”
今天总是被搭话的顾平安还是很不习惯被注视,他皱着眉,考虑到四哥在,于是委婉的说:“你们去吧,我还要去师父那里。”
“那下此一定一起哦。”顾小七天真的进行约定。
顾平安敷衍的回道:“嗯,下此吧。”
说完,两方擦肩而过,顾小七拉着四哥哥一块儿进屋给老娘撑场面去了,顾平安则进入满是药香味的屋里,脚步缓缓停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大一小,那站在阳光里的两个人和自己……
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是的,永远不可能的,他们不过是可怜自己罢了,他不需要可怜,他一个人很好,不需要有人过来告诉他挺起胸膛,把脸露出来,不要!他们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什么都不懂,尤其是顾宝莛,他懂什么呢?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有感同身受。
不过等过一段时间,顾小七的新鲜感过去,一切就应该会恢复原状了。到那时候他又可以继续独自生活,就像……
从前一样。
他复垂下眼,进入密闭性极好的书房,将书本放在师父的桌前,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下,出去时发现医女黄花正好打了一盆凉水在给大哥擦汗。
顾平安静静的看着,连呼吸都小心起来,他看黄花乌黑的盘起的头发,又将目光缓缓落在黄花捏着大哥手心,医女正在一根根手指头的给大哥擦拭手上的汗渍,偶尔眼神飘向大哥的脸,然而又很快睫毛一颤一颤的遮遮掩掩垂下。
顾平安原本前倾的身体都慢慢缩了回去,眼神空洞的掠过一抹自嘲,最后又悄无声息的出去,径直走向对面他与哥哥们睡觉的屋子,在充满奇妙气味的阴暗房屋里,坐在床边,不停啃咬指甲。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小七还会在梦里梦见什么呢?
自然是那个为了他打架的幼年版薄厌凉呀哈哈哈~
第42章 冷待┃就老娘这种食草动物,绝对活不过三集。
远远的, 顾杨氏就听见小七回来的声音了,她不停张望屋外,但又没有即刻出去好生看看自己的小七,而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和自己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妹子郭杨氏继续侃大山。
郭杨氏今日来的时候难得还提了一点儿小礼物, 正大剌剌的摆在桌面儿上摊开,还用一块儿红布盛着,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东西的贵重一般。
郭杨氏亲亲热热的笑姐姐, 说:“我说姐姐, 你当年生老四老五的时候, 我都没瞧见你这个担心劲儿, 也就七狗儿有这福气呀, 生得好,得了您的喜欢, 这不, 姐夫马上又要领着咱们去京城了, 等到了京城, 七狗儿那小子就更不得了了, 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 都紧着他了,真是出来享福的,啧啧。”
刚踏进堂屋门里的顾小七又听见小姨在造他的谣, 简直气了个仰倒外加翻白眼。
“小姨!你咋来啦?妹妹呢?”顾小七不甘示弱,顶着一张小天使的脸蛋, 说着小姨最不乐意听的话。
果然小姨便表情突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情,阴阳怪气的扭了扭屁股, 让自己坐得更稳当一点,然后对着跑到姐姐怀里去乖乖坐着的小家伙道:“你妹妹刚出生,自然是还在那边女人的怀里抱着,不过姐姐我和你讲,那姚池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奶下的那叫一个少,天天给她炖的汤吃下去我看都是浪费!”
顾杨氏素来没有和那位与妹子共事一夫的小妾姚池有什么交集,她每次过去,都是被郭杨氏拉着说话,小妾姚池都是躺在屋子里,象征性的也喊她一声姐姐,然后还是大爷似得坐在炕上吃东西,原本多苗条水灵的姑娘,怀了一次娃,前几天过去帮忙接生,再瞧,赫然已经大了两圈。
她惦记着自家老三对不住那姚氏,忍不住为那姚氏说话:“其实我瞧她像是还太虚弱了,但也不要补得太过,兴许等她自己个儿缓过来了,也就有奶了。”
郭杨氏却从鼻子里哼哼唧唧的对姐姐所说‘让她缓缓’的提意很不赞同:“要我说,哪里还有这个功夫?我家那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比你那口子还要大一两岁哩,就想着等她月子过完,就抓紧时间再生一个,这回凑成一个好字,那我才是死也无憾了。”
顾宝莛坐在娘的怀里,看小姨说的认真又动情,真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是该同情那个姨娘,还是该同情小姨这辈子好像就是为了给自家男人传宗接代而活,没有自我。
“对了,说了那么多,差点儿忘了,瑞文呀让我把这个送来,这可是瑞文他弟从前朝大官儿宅邸缴获的好东西,我找人瞧过,可是千年人参,快给你家老大煮了,都说人参一百年就能包治百病,这一千年的,甭说你家老大手臂上的伤了,保证吃了他,立马就能下地!”
顾小七:这嘴巴,比我都能跑火车。
郭杨氏说完,还不忘笑眯眯的捂着黄牙齿,说:“欸,姐姐,你见过瑞文他弟弟吧?就郭青武,他现在也是个小将军了!姐夫还赏了他好多东西,不过常年打仗的,现在都三十五六了,也没个啥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我就是过来跟你说说……”
郭杨氏笑容满面,好像是自己的儿子要找媳妇儿一样:“听说,你家老二已经在京城找好了是吧?我们青武比你家老二还要大上十来岁哩,姐姐你什么时候和姐夫说一下,也给他找个模样好点儿的,最好是能生养的女娃子,当然,也不能太凶咯,就脾气软和一点的,别和那姚池一样就行。”
顾小七一听,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这回过来不是要吃的,是要媳妇儿来了!
只不过顾宝莛还是第一次听小姨提起这么个叔叔来,原来郭家也并非是全是浑水摸鱼好吃懒做的男人,还有这么一个威武不凡的人来。
他好奇的回头问老娘:“姨父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这么个弟弟呢?”
老娘捏了捏小七的脸蛋,仔仔细细的瞧了瞧上面还有点儿肿的地方,说:“你姨父的确是有个弟弟,只不过是个小娘生养的,你姨父不爱提罢了,我好多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候他还和你大哥差不多大哩。”
“正是正是,你看你家智茼都能蹦会跳了,我们青武这边儿,也就只有当哥哥当嫂子的能张罗了,家里老太太不管事儿,旁的也没个长辈,而我又有你这么个姐姐,到时候去了京城随便划拉一个给青武,咱们又不多要,姐姐,你说呢?”
顾宝莛听出点儿意思了,这是多年来都嫌弃那个郭青武是个小娘养的,所以瞧不起人家,现在人家出人头地了,就巴巴赶上来要借老娘的势,搞一个指婚送人情,这老爹还没有穿龙袍即位呢,就惦记这种荣誉,小姨也是神人啊!
郭杨氏说完,又生怕姐姐办错了,还添了一句说:“就我们也不要什么世家嫡女,咱们青武高攀不上,要个庶女也就足够了,不贪不贪。”
什么不贪不贪,以为挑白菜呢?!
顾宝莛嘟嘟囔囔了一句:“那郭青武叔叔是亲口说的,想要成婚,要个庶女咯?”这话说的多别扭啊,因为叔叔是小娘生养的,就只能要个庶女?人家还是将军呢,怎么不来个门当户对?
郭杨氏略略紧张的笑了一下,伸手就要打小七狗儿的脑袋,她手劲儿大,眼见就要打顾小七一个蒙逼,结果连忙被顾杨氏给抱着挡了一下,说:“哎呀,你别碰小七啊,小七今天病了。”
郭杨氏却笑:“你瞧他满面红光的,定然是唬姐姐你的,小娃子们都喜欢这样撒娇嘞。”
“哦,还有,姐姐,我家瑞文让我问一下到底啥时候出发啊?我家行礼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去?我们应该是和姐姐你们一块儿坐马车吧?我都数好了,顶好的马车有三辆呢,你和姐夫一辆,我们家一辆,还有一辆是给神医的?”
顾小七简直叹为观止,他每天晚上就睡在老爹和老娘身边,都不知道可以坐马车走啊,他还以为要像所有电视剧里百姓逃难去京城那样步行,顶多他们不会被饿着罢了。在顾小七的心里,不被饿着就已经太幸福了。
果然老娘也是不清楚,一问三不知的:“这我哪晓得,你知道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世雍他咋想的,就知道应当是四天后出发。”
“四天?还有四天?哎我个老天爷欸,可要等死我咯,我就等着到京城去享福哩,老太太也成天念叨着要住大房子,家里的房子实在是不能住人了,那姚氏生出来的赔钱货整宿整宿的哭,谁都睡不好!”
“说起来,姐姐,你听说了没?青武回来就和我们说了,那姐夫过不了多久就要登基了,要当皇帝,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的,以后姐夫岂不是也是三宫六院?那前朝皇帝据说都有三百个女人,好多连他自己都没有见过……”郭杨氏叹了口气,“姐姐,你说姐夫也会有吗?”
顾杨氏一愣,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还不等她回话,妹子便安慰说:“不过姐姐你也不必担心,要我说,就姐夫那样重感情的人,就算往后宫塞一百个一千个,也越不过你的地位去,你可是未来的皇后啊!姐姐!”
郭杨氏颇为激动,与有荣焉,抓着姐姐的手就狠狠的拍了拍:“妹子以后可都只能指望你了,到时候常入宫里看你去,你可别不见我才好。”
“说的哪里的话,自家姊妹,当然是想来就来看的。”
大约是得了准话,郭杨氏自觉和姐姐的感情已经又好到了极致,兴高采烈的挥挥手,回家报喜去了。
听了一通小姨给老娘彩虹屁的顾小七和老四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宝莛倒是心里痒痒的,很担心小姨离开时丢下的炸弹,说什么不好,非要提醒他古代皇帝可都是有三宫六院的!
他自己尚且因为不想结婚生子,才五岁就愁的头发都要掉了,老爹这里如果当真要来几个小妈,那头发直接灰飞烟灭吧。他也是看过甄嬛传的,宫斗什么的,太可怕了,就老娘这种食草动物,绝对活不过三集。
但他似乎只是一个人担心这个问题,四哥直接问老娘:“娘,智茼和大嫂怎么不在?不是说大哥身体恢复的慢,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吗?”
顾小七三心二意的听老娘回答:“老大媳妇去她兄长那里了,带着智茼一起的,我说她和她娘家人也是许久未能相见,以后去了皇宫里面,规矩恐怕多着呢,就让他们先单独聚一聚。”
顾杨氏说话的时候浅浅笑了一下,说罢将怀里的小七狗儿抱坐在旁边,帮忙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胳膊,说:“你傻乎乎的,愣着干嘛呢,是不是因为智茼不理你了,就不开心了?”
顾宝莛摇头,大眼睛里倒映着老娘并不好看的农村妇女模样,忧愁的小脸蛋上分明就写着‘不开心’三个大字来着,这可骗不过顾杨氏。
顾杨氏歪了歪脑袋,搂着她的七狗儿溺爱地亲了亲发顶,悄悄安慰说:“智茼只是太听你大嫂的话了,心里还是惦记你的,过段时间你再和他玩就是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安分分在娘身边陪着娘咋样?”
顾杨氏可没办法告诉小家伙,说昨日柳如琴发了好大一场火,直接众目睽睽打了智茼一巴掌,说他好的不学,学坏的,竟是跑去打架还被亲爹责罚。
顾宝莛小朋友哪里说得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也只能乖乖点头,被老娘又笑又哄,这母子两个竟是在不想让对方伤心上,出奇的一致。
而另一边的小侄子正刚好从暴风雨的中心离开。
五岁的智茼与娘亲柳如琴刚从舅舅的营帐出来,两人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但智茼那被娘亲狠狠捏着的小手却几乎要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粉碎掉。
柳如琴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蹲下来一边掉眼泪,一边双手捏着智茼的小肩膀,说:“智茼,娘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给娘争口气!你舅舅说什么要你小姨嫁给了你三叔,是一样的,这根本不一样!你就当没有听过,你的东西,一定是你的,只能是你的!什么老三、老七,都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智茼肩膀疼的要命,被这样的娘亲吓得眼睛都瞪得老大,他轻轻蠕动了一下唇瓣,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被风一吹,就散了个无影无踪。
柳如琴也没有听见,她表情严肃,问道:“你说什么?”
智茼小朋友强忍着因为疼痛和那大得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好像突然出现在他身体里,又像是有人年复一年传给他的勇气让他一点点积攒在心里,然后今天猛然爆发!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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