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研低头翻看那本本子,里头李清鸥的字迹分明,铁画银钩,没有半点潦草,虽只是一些饮食方面该注意的事项,应是在网上都找得到的信息,却被她颇为正式地一笔一划记了下来,五十张的白纸上,初步估计,她应该写了三十五张以上,黄思研手里拿着那本密密麻麻的记事本,仿佛如举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块,让她心里面觉得沉甸甸的,同时又感觉十分温暖。
这种幸福感没维系一个小时,晚上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黄思研就开始叫苦了,饭桌上,别说内脏这些,李清鸥连肉都不给她吃,只给她点了几份西蓝花与青菜,美其言“忌口”,司徒周在一旁幸灾乐祸不到五秒,李清鸥带着点促狭味道看着她说:“以后由你监督她的饮食。”
司徒周理亏,好脾气地答应了,黄思研没好气地说:“天天吃这些,我宁愿住院。”
被那二人同时给瞪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李清鸥没和她们一起,司徒周先上车,给了她们足够的时间来告别,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李清鸥嘴角含着笑,耐住性子,对着她又重复了一遍:“那些药,你记得吃,你这高血压以前从来没发作过,要经常回医院复诊,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来看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黄思研被她絮絮叨叨了一晚上,头疼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司徒周说的那些事。”李清鸥目光再次扫视了她一圈,她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在空中漂浮的一样,莫名地少了些真实感:“我并不介意。”
黄思研忍不住皱了下眉:“你就是什么都不介意,才让她们到处胡说八道。”
“你和我爸妈都不信,我又何必介意这些难听的话呢?”
黄思研听完这句,一下就心软了,嘴上却不甘道:“好吧,就算如此,你也应该去捍卫自己的名誉权,你听听司徒周说的什么话,我一想来就生气。”
“思思不要气了。”李清鸥忽然轻笑,那声音柔声细语,如夜里的柳枝飘拂,抚过黄思研的耳朵,犹如一道和煦的春风,让她周身都感觉暖洋洋的:“你要是气死了,那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疼我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正经,并没有对黄思研动手动脚,黄思研心里面却立刻痒了起来,比李清鸥各种机会勾、引她时,还要让她产生悸动,她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我,我要是能帮忙,我会帮你的。”
李清鸥神色一正:“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黄思研快速打断她的话,她了解李清鸥,自然也了解李清鸥接下去要说什么,黄思研不想听,也不愿意去听:“清清,算我求你好吗?你让我帮你,其实你不知道,张红保挺信任我的,我今天司徒周聊天,我猜那些针对你的人,应该也就是VIVI和她的党羽了,只要你成功起来了,还怕她们吗?你别觉得我幼稚,我,哪怕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吧,我也希望你过的好,好吗?”
李清鸥并不清楚司徒周和她说了什么,闷声道:“不行,要是你因为我出了任何一点事,我都会自责一辈子。”
黄思研皱了皱眉,心情也跟着沉闷了起来:“不会啦,我吉人自有天相。”
李清鸥还是不同意,又拒绝了两句,黄思研不想听了,摆摆手:“我先回去了,有事我再找你。”
李清鸥拉了她一把,语气颇为无奈:“你把这个拿过去。”
是一根翡翠的手镯,黄思研举着它在面前摇了摇,司徒周边开车,边打趣道:“定情物?”
黄思研没理她。
司徒周也是无聊,自顾自地又说:“你家李医生连房子都卖了,还有钱给你买珠宝。”
那手镯握在手里温暖,黄思研转头看着她:“这不是她买的。”
“那是哪里来的?难不成还是祖传的?”
黄思研答非所问,皱起眉说:“你把钱都还给她吧,她的五十万,你在张红保给我的酬劳里面扣掉,她,你别跟她说是因为我,你就说是你自己良心发现。”
司徒周满脸你是不是傻、逼的表情:“你认为她会信吗?”
“那你就收十万吧,我再给你五十万。”黄思研一想也是,沉默了半响,突然感慨说:“我觉得,其实她过的一点都不好,虽然她说她过的很好。”
成年人的生活,没一个是过得轻松的,司徒周没底气回答她的话。
但总归黄思研没有再生她的气,这是一件好事,等到她送黄思研回家后,黄思研小心翼翼地把那手镯锁进了房里的抽屉中,司徒周跟她道了下别,她兀自回过头,语气淡淡:“司徒,我还是觉得我们没法做朋友。”
司徒周平和一笑:“但我们还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是。”黄思研回答的很郑重:“其实我有点难过。”
“节哀吧。”
司徒周面无表情地如是说。
黄思研一听,莫名笑了,司徒周的嘴贱真的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本领,黄思研过去对她有感情,所以会失望,现在彻底失望后,或许才是她们两个真正合作的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周来敲门送她去公司上班,招标的事,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候,朱远方一堆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等到黄思研回来正式上班后,他厚着脸皮进了黄思研的办公室,假模假样地提议道:“黄总都到我们这么久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欢迎仪式,我想着今晚和公司同事请黄总吃个饭、唱个歌,您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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