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慕优并不在意，但到了晚上洗完澡，打算睡觉时，见陆戎还没有回来，才踟蹰着决定给他打个电话。
    这几天虽然两个人虽然都没有多说话，慕优却养成等待陆戎回来再睡的习惯。
    修长的手指在那个号码上停留了许久，终于决定拨出。
    被禁足多日以来，第一次给那个人打电话。
    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慕优心底莫名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指尖毫无犹豫，再次拨出那个号码。
    第二次拨出，没几秒便被接通。
    猝然被接通，慕优顿了顿，才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
    听筒彼端背景音嘈杂，慕优甚至怀疑对方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慕优皱了皱眉。
    说话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一个有些温软的青年声音接了电话说：“你是他什么人呀？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陆总行踪的。”
    慕优握住手机的手指微微僵硬发凉。
    如果慕优没听错，对方的声音隐隐有一股敌意。
    慕优的脾气也没那么好，即使如今被陆戎软禁，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得了的，几乎是瞬间打算嘲讽回去——
    他却突然听到那个熟悉冰冽，微微低哑的声音，像是醉酒后的低醇，似乎在问接电话的人：
    “是谁？”
    “有人打错电话了，没有坏了您兴致才好……”
    温软的声音像在劝慰，慕优怎么会不清楚背后的意义。
    还没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坏了谁的兴致？
    慕优自嘲又轻蔑地勾起唇角，却几乎瞬间明白，陆戎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陆戎果然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发泄的工具，所以，“玩腻”他之后，会有新的替代品。
    陆戎恐怕都懒得存他的号码，更懒得接他的电话。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还在奢求什么呢？
    难道被欺骗，被伤害得还不够？
    原来以为痛到极致便不会再痛，陆戎却毫不留情地把他伤痕累累的心揪出来，又补了一刀，尖锐的痛，血淋淋的伤口痛到他指尖发抖，喉咙梗塞。
    旧伤未好，新痛又添。
    他突然想点根烟，却发现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哪里都摸不到。
    但这种念头，只产生了一秒，很快又作罢。
    慕优晃了晃思绪，面色淡淡的走进自己的卧室。
    既然陆戎不再需要他，他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现在，他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慕优东西不多，这些年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居无定所，为了方便，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带来许多东西，当然也不会留下过多痕迹。
    慕优本打算当晚就走，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证、护照，都在陆戎手中，而且他现在被软禁，恐怕连这个门都出不了。
    如果今晚陆戎不回来，慕优打算明天想办法和陆戎说清楚。
    不过，陆戎今晚九成九是回不来了。
    然而这一晚，慕优已经熟睡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有个人携带黑夜的寒风进来，而且直冲自己而来。
    完全不顾慕优在睡觉，直接冰冷地吻了上去，熟门熟路地解开他的睡袍，冰冷的指尖触碰上温热的肌肤，慕优顿时被被惊醒了，醒来之后惊异地发现自己正被人亲吻。
    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剃须水味和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一股浓厚的酒味。
    慕优的鼻尖突然酸涩起来，猛地推开了陆戎。
    意乱情迷之际的陆戎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想到慕优会推开自己，一时也没再动作，只沉默盯着他。
    慕优被软禁的这段日子，一直对陆戎十分顺从。
    然而今晚，慕优推开了陆戎。
    慕优扯起唇角，凉漠地笑了笑，因为是在黑夜里，没人看到他眼眶发红。
    “陆戎，你不是人。”
    明明已经找到了替代品，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现在的陆戎，令他恶心。
    陆戎乍然僵住，像是没想到慕优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陆戎原本占据着所有的优势，可这一刻，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陆戎淡淡说：“今晚算了。早点睡。”
    说完后，陆戎轻轻靠近，打算把慕优抱过来。
    虽然今天很想他，现在却不打算再折腾他的身体了，只抱在怀里便足够。
    陆戎轻轻靠近，将慕优抱在怀里，胸膛贴近他的背脊，手搭在他的腰上。
    很久以前，两个人还很亲密的时候，慕优和陆戎以前经常这样抱在一起睡。
    但今晚的慕优似乎十分不安分，还是挣扎，陆戎这回却没再依他，沉默着将手臂紧了紧，有些警告的意味。
    劳累了一天的陆戎，几乎一闭上眼便睡着了。
    睡梦中，陆戎隐隐感觉挨着枕头的半边脸有些潮湿。
    慕优听着身后人平稳的心跳声，喉咙哽咽，却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月夜无声，一觉到天明。
    慕优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那个位置早已冰凉。
    没什么表情的刷牙洗脸，做早餐，吃早餐。
    之后，慕优打算出门。
    不出意料，慕优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便有人走到他身边提醒他。
    管家在他身后恭谨道：“慕少爷，陆先生吩咐过，您不能离开。”
    “这么多天不出门，我都要发霉了。”慕优紧皱眉头，淡淡抱怨，“我只是出去晨跑，也不行？”
    管家依旧面无表情，语气恭谨：“没有陆先生的吩咐，您哪都不能去。”
    慕优挑眉：“若我非要出去呢？”
    “希望慕少爷不要让我们难做。”
    管家面色丝毫不变，恭谨道：“若您执意不听，我只好请示陆先生了。”
    说着，竟真的打算给陆戎打电话。
    慕优哪能真的让他请示，他活得不耐烦才那样做。
    慕优说：“不必麻烦，我自己会跟他沟通。”
    说完，便转身走了回去。
    偌大的别墅中，若干下人，乍一看都对慕优毕恭毕敬，态度极好，但慕优早就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陆戎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慕优在这里做的所有事情，说过什么话，陆戎都会知道。
    慕优回到房间，思索该如何离开。
    慕优几乎翻遍整栋别墅，都没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一定全在陆戎那里。
    不管是证件，还是出行……他都被束缚住了。
    慕优攥紧了手指，又放开，他不再犹豫，再次拨通了陆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