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子,她才注意到,这里似乎并不是野外。脚下青石铺成的地面便是一项明证,眼前这片精心规划设计过的花园则是另一项证据。
她这是,跑到别人家的花园里来了?
袁宵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前走去。
在曲折的小径里转了一会儿,她就听见了前方传来的隐约歌声和乐声,再走一阵,又听见了喧哗声。
奇怪的是一路走来都不见人影。袁宵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外头正在宴客,所以人都聚集到那边去了,才没有看见。不过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否则万一被人撞见,她连自己的来历都说不清楚。
直到靠近了宴客的院子,袁宵才终于听清楚了那清亮的歌声。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是《凤求凰》!
袁宵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什么地方了。怀着这个念头,她脚下不停,很快就转到了院门处。
这是一处月亮门,一架蔷薇沿着院墙爬生,在门洞上方绵延成一片。而此刻正值花期,五彩鲜艳的蔷薇花密密匝匝地开着,形成了一道鲜花妆点的拱门。
这拱门下站着一个人,她一手攀着蔷薇花的枝条,正侧耳细听院子里传来的歌声。
听见袁宵的脚步声,她转头看了过来。
第103章 她还在
这张脸虽然看起来青涩了一些,甚至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尚未完全张开,但眉眼却是熟悉得仿佛刻在灵魂里。
袁宵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她还在。
十七岁的卓文君微微蹙眉,看了她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是何人?”
袁宵本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说话,听到这句话,却不由面色大变,脸上还未完全绽开的笑容僵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文君?”
“你认识我?”卓文君更惊奇了。
袁宵的心立刻就沉下去了,原本的欢喜被无限的苦涩所取代。
这是她,又不是她。
这是真正的,十七岁的卓文君。她没有承受过被爱人背叛的痛苦,没有经历过两千年被封印在一本书中的寂寥,不认识袁宵,也没有跟她一起经历过许多世界的考验。
袁宵咬着唇,万分艰难地将已经涌到眼眶里的泪意压了回去。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既然见到了十七岁的卓文君,就说明这个世界的确与她有关系。
虽然不知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但她必须要将自己的文君找出来。
“我既然站在这里,当然不会不认识你。”她看着眼前的人,回答道。
卓文君侧了侧头,也觉得这答案十分有道理。这里是卓府,对方能认出她也不出奇。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也是今日的宾客吗?”
“不算是。”袁宵自嘲道,“我可能是个不速之客。”
这种自嘲却被卓文君理解为有趣。卓家是蜀中巨君的生活中什么都不缺,唯一的遗憾就是父亲立志要将她养成长安贵女,所以基本上不允许她出门,所见的人太少。
至少袁宵这样的人,她没有见过。
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琴曲上转开,落到了袁宵身上。卓文君仔细地打量了她片刻,才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我从……长安来。”袁宵道,“我叫袁宵。”
西汉时虽然正月十五已经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但跟中元和下元一样,是祭祀之时,尚未成为普天同庆的民俗节日。所以卓文君没有听出袁宵名字里的玄机,更关注她的前一个答案,“长安?”
虽然作为青春少女,很讨厌种种束缚。但卓文君受父亲的影响很深,对于长安这座自己从未去过的城市,同样充满了感情。
所以听说袁宵是从那里来的,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听说今日司马长卿会来。此时,司马相如是梁王的宾客,之前几年一直生活在睢阳,也随梁王去过长安,眼光见识绝非蜀地这些人所能相比。卓文君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心,因此想来听他说外间的见闻。
这会儿正是宴席进行到一半,暂时休息的时间,司马相如在临邛县令王吉的邀请下,弹奏琴曲。
在原本的故事里,卓文君会被这首暗含求偶之意的《凤求凰》挑动心曲,对司马相如生出爱慕之心,当夜就与他私奔到临邛,而后便是脍炙人口的千古佳话“当垆卖酒”。
不过现在,事情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相较于司马相如这个父亲绝不会允许自己去见的男宾,显然袁宵这个来自长安的女客更方便接触,也更能够满足卓文君对外间的好奇和向往。
所以卓文君立刻抛下手中的蔷薇花枝,转而拉住了袁宵的手,殷切地问,“长安是什么样子?”
“长安,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市。”袁宵想了想,答道。
卓文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有趣。别人从长安来,都会说这座城市的雄伟壮丽、繁华富庶,你却只记得它四四方方。”
大概是因为她从后世那个城市规划乱七八糟的世界来,对这种严格按照井字形排列,建造得一丝不苟的城市结构很新奇吧?袁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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