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李益离开时,她已经预感到两人之间的未来渺茫,主动提出了八年之约,“一生欢爱,愿毕此期”,此后随便李益娶妻生子,她自己则甘愿“舍弃人事,剪发披缁”。
所以杜十娘能看得开的地方,她看不开。
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一朝见弃,自是再无生理。
杜十娘想了想,才道,“这世上谁不艰难呢?你看三姐如今如何?她才来这里时,形容枯槁,比你还不如。”
“那是相府嫡出的姑娘,大家闺秀,金玉一般的人,为了夫君苦守寒窑十八载,一天好日子都不曾有过。可她的夫君,早在别处新聘了公主,富贵尊荣,哪里还记得她呢?及至终于想起来回去看看,还生怕她守不住,要试她的贞洁。妹妹你说可笑不可笑?”
“怎么……”霍小玉闻言不由失神。
王宝钏的模样,生就是贤良淑德那四个字。便是这般,也免不得沦落到此么?
果然,一带入其他人,她的感慨虽然还是从自身出发,却比之之前更深刻了许多,“我们女子,何以薄命如斯?”
“不是女子薄命,是这天下做主的都是男子,不给我们活路罢了。”杜十娘笑了一声,“这些道理我从前也不懂,这两日翻了许多书,倒颇有心得。妹妹知道这是未来,但你可知此时的人是怎么说我们那时的?”
“封建主义、帝国主义,都是压在人民群众身上的大山,是已经腐朽溃烂、要被推翻的东西。”静夜里,她的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错的不是我们,是那个时代,那个社会!”
什么封建主义,帝国主义,霍小玉听不懂,但那一句“错的不是我们”却入了她的耳,且振聋发聩,叫她头晕目眩,一时难以自持。
她没有错么?
她没有错!
第21章 身份问题
袁宵第二天过来时,感觉霍小玉整个人似乎精气神都不太一样了,不由十分惊奇,“你们给她吃仙丹了?”
“仙丹没有,十娘给她上了思想教育课。”王宝钏含笑端上一杯茶,“我跟着听了一耳朵,云里雾里,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呢。依我说,十娘这样的人才,能许多人所不能,从前竟是耽搁了。”
“过誉了。”杜十娘谦虚道,“只是觉得有趣,就翻了几本书。越看越觉得,马列主义果真奇妙,许多从前经过的事都能对得上,而且这么一解释,感觉脑子都比从前通透了许多,想什么都是明明白白的。”
“我也觉得有些意思。”霍小玉抿着唇笑,虽然脸色还是白的,憔悴之色未褪,但眉宇间那种愁思却淡了许多。
她昨晚与杜十娘长谈一夜,也知道了杜十娘曾经回到过自己的世界,确定袁宵对她承诺的一切都是真的,便彻底定下心来,这会儿也已经开始融入新的生活了。
袁宵心下啧啧称奇,双目放光地看向杜十娘。
她现在太庆幸自己第一个捡回来的人是杜十娘了,有她带着后面的人,不知道给袁宵省了多少事。而且,袁宵想到杜十娘已经决定留在这边生活,以后也一定能继续帮忙,不由更加高兴。
杜十娘被她看得寒毛直竖,忍不住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么瞧我做什么?”
“只是觉得,有十娘你在,实在是太好了。”袁宵真心诚意地道,“许多事情,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杜十娘朝她挑眉一笑,“我还有更好的,你想不想知道?”
总觉得这话不像什么正经话,但袁宵对杜十娘这句话的确很好奇,便追问道,“什么更好的?”
“现下还不能说,且等着吧。”杜十娘道。
“……那你现在说?”
“就是让你提前高兴一下。”杜十娘忍笑道。
袁宵已经知道她是在消遣自己了,估计就是想看自己想知道但又问不出答案,抓耳挠腮的样子。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如杜十娘所愿?十分光棍地道,“等就等,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等。”
霍小玉的状态稳定下来,那后面的事就好说了。
袁宵将那本《三刻拍案惊奇》拿出来,她果然也在霍王府的藏书楼中见过。
得知自己如今的际遇竟是因为这本书,霍小玉也不由嗟叹一番。她与霍王府没什么缘分,被赶出家门后更是狼狈至极,好容易安身立命,遇到的又是李益这负心人,将一生蹉跎葬送。
不料关键时刻,为她带来奇遇的东西,又是出自霍王府。
人生际遇奇妙,莫过如此。
瞅准霍小玉不注意的空档,袁宵将杜十娘拉到了厨房里。
“这是要说什么,怎么鬼鬼祟祟的?”杜十娘见她做贼一样从门口探出头去东张西望,不由好笑,“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伙儿的面说?”
“就是不好说啊。”袁宵叹气,“霍小玉你晓得的吧?”
杜十娘一脸莫名,“自然是知道的。”
“你看《霍小玉传》的时候,就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袁宵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已经涉及到了关窍,就这么随口说出来了。
杜十娘眉心一跳,但她看袁宵的脸色,很快就意识到,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更不是在指她们书中人的身份,而是发现了别的问题。
于是她也放松了表情问,“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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