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娘，卢员外，方才听到你们的话，我虎子也是羞愧难当。那黎天祸害燕州百姓，使得整个燕州民不聊生。程姑娘这是为我们燕州所有的百姓除害，我却龟缩着，连揭发黎天的恶行这点小事都不敢去做，我虎子实在是惭愧。”
    虎子也这样说了，他们周围的那几户花农也都纷纷露出羞愧之色，纷纷表示一定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程海棠，揭发黎天的恶行。
    程海棠想了一下，从第一个问题问起，“卢员外，你除了做生意之外，可还有田产？”
    “有，我在燕州并郊原本是有一百多亩地的。这不是黎天的皇上下了命令，要进行什么农产业结构改革，我的地就被黎天以官府的名义买去了。”卢员外回答。
    程海棠边听边点头，等卢员外回答完了，她才又问，“可是以五十两银子的价钱买走的？但是那黎天每年只付给你们五两银子，这五十两是分十年才能完全还给你们吧。”
    “对。”卢员外立刻点头道。
    这些，跟程海棠所知道的都完全一样，只不过程海棠费了好大的功夫，也没能找到黎天跟那些农民买地的契约放在哪里，整个燕州所有田产的地契也不知道被黎天放在了哪里。
    卢员外接下来的话，却解了程海棠心里的这个疑惑。
    “程姑娘，这些土地虽是卖给黎天了，但是那地契却还在我们这些原地主的人手里。”卢员外突然说。
    程海棠一怔，眉头跟着拧起，“地契还在你们手里？”
    “对，”卢员外点头，“黎天只说要把所有的土地都征收走，但是根本没有提地契的事情。起初我们还以为黎天只是那样要求，并不敢真的收走我们大家的田产。可谁知月前我们田里的水稻收割完毕之后，黎天突然派人将新的水稻苗插进地里。所有的地里，一下子就都种上了黎天的水稻。”
    程海棠听明白了，黎天并没有跟百姓们签定什么土地买卖协议，他这是强行把土地给霸占了。
    黎天可以用这些土地种水稻，给自己赚取利益。
    可是这件事万一被人发现，等到凌月皇帝派人来查，他也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脱干净。
    地契还在农民们的手里，他表面上看就是没有抢人土地，不是吗？
    而那些水稻苗本来就是张大人提供的，只需要到秋季水稻收割的时候交还同等数量的稻谷即可。
    万一这事被人查证，黎天完全可以说他是帮助农民们种植水稻。
    而且程海棠给张大人出主意，张大人向凌月皇帝谏言，进行农产业结构改革，本身就是由各地衙门出面，改变散种模式，向农场方向靠拢。
    到时候黎天就可以说，他是把闲散农户集中起来，把他们组成一个个不同的农场。
    总之，这件事黎天做得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绝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灾祸。
    如此，也难怪程海棠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找出黎天藏匿燕州田产地契的地方了。
    他根本就没有将土地从别人手里收走！
    “那减免三年税赋的事情呢？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程海棠又问了卢员外。
    卢员外却是摇头，“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先前不是说，根本不知道减免税赋的事情吗？皇上颁布了此道命令，可是黎天却根本就没有将法令颁布出去，整个燕州没人知道皇上下令减免三年税赋的事情。”程海棠问。
    卢员外仍然摇头，“的确是没说。可是农业方面的税赋还没有交，这要到秋天才能交税。可是现在我们的田地都被黎天种上水稻了，到时候收成全是他的，肯定也不会让我们交税的。”
    如此，黎天没有颁布减免税赋的事情，反倒只能理解为他想霸占农民们的田产，所以刻意隐瞒。
    毕竟大家如果知道接下来三年都不用交税，自然是不愿意将土地就这样给了黎天。
    面对黎天，农民们留不住自己家的土地是一回事，而明知道不用再交税，土地却被黎天霸占却是另外一回事。
    后者必定使得民怨冲天。
    这些大事上，黎天做得非常机敏，程海棠跟宁平想拿住他的把柄，竟然不能！
    这两样大事拿不住黎天的把柄，其它小事就算拿住了黎天的把柄，他也肯定罪不致死。
    有护国公替黎天撑着，黎天也必定不会出什么事。
    就算下狱，就算是流放，权倾朝野的护国公也能保他周全。
    甚至，动用手段，将下狱或者流放的黎天弄出来，也根本不是难事。
    如此没有把握，程海棠就不能动黎天。
    程海棠跟宁平对视一眼，都深知此次的事情棘手了。
    可若是不能扳倒黎天，他们这一趟不就等于白来了？
    尤其当程海棠看到黎天地下密室收集的那些珍宝。
    若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黎天一个当官的，哪来那么多的珍宝？
    卢员外跟虎子所说的黎天的恶行，他在燕州的霸道，定然都不是假的。
    拧眉想了一会儿，程海棠突然跟宁平说，“宁大人，不如咱们先回客栈吧，我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打算了。”
    宁大人听程海棠如此说，还以为她是不便将自己的打算当着卢员外等人明说，便点头道，“好，那咱们便先回客栈。”
    在离开之前，程海棠又跟卢员外交待了一遍，让他带上自己家田产的地契，尽快动身去京都，先把自己在京都安顿下来。
    等两天程海棠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回京都之后再让卢员外去找她。
    卢员外不用再跟虎子买花，便也跟程海棠一起离开牡丹谷。
    －－
    客栈。
    程海棠跟宁平一起回来，宁平跟着程海棠回到她房间。
    等两人进门，宁平立刻将房间的门关上，悄声问程海棠，“程姑娘，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我知道在牡丹谷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你不便明说。现下只有咱们两个，你便将你的计划告诉我吧。”
    程海棠……
    “宁大人，我不是当着卢员外他们不方便说，我是根本就没打算跟你说。”
    宁平被程海棠说的一怔一怔的，“可是……咱们一起来查这个案子的。不，不是，皇上派本官为钦差，你只是协助本官查案。”
    程海棠既然是协助，她心里有了打算，怎么能不跟宁平老实交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