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也真如程海棠所料一般，他们刚赶回去，张家庄那边已经有人等在小院子的门外了。
    程有福也在外面，一见马车过来，立刻就迎了过去。
    “海棠。”程有福开口。
    程海棠被封禅扶着，从马车里下来，问程有福，“出啥事了？”
    她往程有福身后看了看，只见牛海、牛蛋、牛强三人都站在那儿。
    因为程海棠看过来，三人神情都略显尴尬，不自在的东看西看，就是没看程海棠。
    程海棠只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程有福。
    程有福这才说，“他们说想买咱家的苗子。”
    “可以呀。”程海棠点头道。
    “他们现在就是想问，你去年说的只要愿意签订三十年收购金银花协议，就可以免费提供金银花苗还算数不算。”程有福又说。
    另外那三个人一下子全都看过来，十分紧张的看着程海棠，等待答案。
    这三人回家之后都仔细想过了，不换苗绝对不行的，那减少的收成、多费的人工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程海棠说的也有道理，眼下是一年半的苗子，挪回去就能开花，这一整个花季下来还能收个几两银子的药材呢。
    再说他们家的苗苗要是摘花容易了，到时候也能抽出人来替程海棠这边打工不是？接下来还要再收三茬花，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怎么算，都是换苗子最划算。
    可他们去年刚买的苗子，现在又要真金白银的掏银子出来，三家都觉得太亏了。
    三家人回去之后就开始合计，也都觉得不换苗子是不行的，但又不想出银子的情况下，于是程海棠说过的那条承诺就被想起来了。
    眼下的情况很清楚，程海棠收药材、种药材，分明就是在替于家人做事嘛。
    他们就算自己卖，找全国最大的药材商，那也得找于家不是？
    何况两个村子这么多种药材的，就算他们跟程海棠签订了协议，到时候还能单因为他们家的苗子是程海棠提供的，就少给算银子？
    所以他们今天就过来了，只不过程海棠他们都走的早，也没赶上，直接在程海棠家的小院儿外面足足等了一天。
    程海棠看几个人眼巴巴的神情，点了点头，“那个承诺还算数，只要你们保证三十年内所有的收成都卖给于家，花苗就由于家提供。”
    这一瞬间，程海棠脑子里也是转了好几个弯儿的。
    她之所以说是卖给于家，而不是卖给她程海棠，也是因为不想被牵扯到利益的中心去。
    郭守德还会再来找程海棠的，而此刻程海棠所说的话传出去，就变成了她只是给于家打工，不论是药苗还是药材，其实幕后操控的都是于家，跟她无关。
    程海棠这是把自己摘出来了。
    至于牛海几个，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签订协议是卖给于家，他们反而更高兴，于家毕竟比程海棠有信誉多了不是？
    “那，我们签订了协议，跟别家的价钱都是一样的吧？不能到时候你随便说我家的药材成色不好，就给低价吧。”牛海又确定的问了一句。
    程海棠冷眸看向他，“药材成色好不好，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村上的人看不出来吗？那都是明摆着的事儿，你觉得于家会为了贪你区区几斤药材，砸了自家百年的招牌？”
    牛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牛强赶紧开口，“程姑娘，咱现在就签协议吧，俺们都信你，信于家。”
    有了牛强铺的台阶，牛海赶紧顺势下坡，“对对，咱哪能不信程姑娘、不信于家呢。”
    程海棠进院，程有福把牛海三人也领了进去。
    程海棠去年就做好了协议的，也写了许多份，那时候没有派上用场，这会儿就拿了出来。
    问好几家各需多少药苗，在协议上添加好数据，然后几人画押，按上手印，这协议就算完成了。
    牛海跟牛蛋都顺利的签下来，唯有牛强还没有签。
    他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可想到那可是四十两银子，于是也就顾不得脸面了，憋红了一张脸问程海棠，“我家总共八亩地，去年从你这儿买了四亩地的，另外四亩是从聂苗匠那买的。现在我只需要换四亩，可另外四亩……我想一并签了，只是不知道那银子……”
    “退给你。”程海棠直接回答他，免得牛强再弯弯绕的，想问又不直接问出来。
    牛强一喜，“真的？那成，我这就签！”
    牛海跟牛蛋却是对视一眼，“程姑娘，我们……”
    “你们春上补苗子的银子我让我小叔查一下，也一并退了。”程海棠说。
    牛海跟牛蛋签的都是他们全部的土地，眼下他们要换苗也是换聂花匠的那一批，春上从程海棠这里买的都不用换的，但签的地亩数却是他们两家全部的土地，春上买的苗钱程海棠自然要退给他们的。
    这三家不仅白白从程海棠这里领走了苗子，还意外的退回来一批钱，可真是高兴坏了。
    每家都有几十两呢！
    等三家全都签完，领完银子走，程有福带他们去地里挖苗苗去了。
    程海棠家地里养着的，就是牛海他们三家退回来的那批苗子，一棵不多也一棵不少。
    自从去年卖完最后一批苗子，程海棠也没有再育新苗。
    而眼下，她也不打算再扩大种植面积，至于秋天要不要再育苗，那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等三家人都走了，程海棠拿着那份协议，抿着唇想事。
    封禅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不许再想事！”
    牛海几家的事情处理起来也不难，程海棠要处理封禅也没管。
    可这会儿她又在动脑子，封禅自然不让了。
    程海棠没好气白封禅一眼，“你以为我真是用脑过度导致的呢！”
    “那不是你说的？”封禅反问。
    程海棠撇了撇嘴，“娘跟爷爷他们都在，我还能咋说！于管家可说了，我这是因为严重的睡眠不足引起的，所以，以后不要打搅我睡觉！”
    封禅……
    “那……”
    “不行！”程海棠拒绝的义正严辞。
    封禅眉头拧起，“真的一回都不行？”
    程海棠瞟了他一眼，突然一笑，“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