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棠几句话，把牛蛋跟牛海两个人堵得脸红。
    憋了半天，牛蛋才憋出一句话，“那不是，这药苗跟绸缎不一样嘛。”
    程海棠呵的一声轻笑，“是不一样。绸缎是做衣服往身上穿的，药苗是种在地里，等它开了花为你们赚钱的。行了我也不跟你们说那么多了，赶紧把苗子挖好了给我送过来，你们俩这生意我还不想做了呢。”
    牛蛋还想说什么，被牛海一把拉住，沉声道，“行，我俩这就回去把苗苗挖了给你送回来。”
    然后，牛海就拉着牛蛋走了。
    牛蛋其实不怎么想退苗的，怎么说种上金银花苗，以后年年都不用再播种。
    省了种钱不说，种金银花的收入也能顶上种粮食作物的两倍还多。
    可牛海已经把话说成那样了，程海棠还说了不愿意做他俩的生意，这以后……
    牛蛋不禁有点埋怨，“牛海，我还没决定把苗子退掉呢，你咋能随便就替我做主了。”
    “那你是咋想的？人家摆明了不愿意退差价的嘛。你就愿意吃这个哑巴亏？”牛海问。
    牛蛋当然不愿意吃哑巴亏，但是人人都在种金银花，他不想当个异类。
    要是真把苗子退给程海棠了，以后想再找人家买都不可能。
    就算这回他假装啥事儿没发生过，回家去也不把苗子挖出来退，以后想再买或许都不可能。
    牛蛋感觉自己都快被牛海逼到死路上去了。
    牛海却不以为意，“其实我昨儿就已经有了打算了。”
    说着，牛海跟牛蛋耳语几句，牛蛋双眼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牛海得意了下，“那当然，就算咱村牛大地主不也是不得不认吃亏买下程海棠那么贵的苗子？”
    牛蛋给牛海比了比大拇指，“还是牛海哥你有本事。”
    牛蛋心情彻底变好，哼着歌跟牛海一起回村子去了。
    －－
    只隔了一天，牛家村跟张家庄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上门来卖金银花苗了！
    这消息一出，两个村子但凡是有地的农户全都跑了过来。
    那卖苗子的人谁也没见过，只听他自已介绍说大家都喊他聂花匠，是隔壁全刘县的，手上有些金银花苗。
    牛海在一边吹嘘说这聂花匠是他媳妇娘家的远房亲戚，因为程海棠卖金银花苗太贵，所有人都想尽了办法打问这花苗到底是什么样的价格。
    后来牛海媳妇就想起来自已娘家那边有个远房亲戚就是个苗木匠，为着自己家被吭了的一百两银子，牛海媳妇就走了一趟娘家。
    还真让她把这个当苗木匠的远房亲戚找到了，而且人家恰好就有金银花苗，也难怪昨儿个牛海敢在程海棠那里放大话，说要把苗子退掉了。
    聂花匠这一趟不仅带了牛海跟牛蛋家需要的一万六千棵花苗，还多带了两千棵。
    也就是聂花匠的苗木生意做得不小，要是别的小花匠，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苗。
    牛海跟牛蛋昨儿个就已经全家出动，挖自家已经种好的苗苗了。
    这会儿聂花匠把苗子带来，两个家更是立刻就把从程海棠那儿买的苗子给退了回去。
    眼看着退回来的银子，牛蛋跟掉海都乐歪了嘴。
    回到家紧赶着给了聂花匠苗苗钱。
    围观的人看牛海跟牛蛋家都把银子退回来了，当即就心动了，有人已经开始往自家地头跑，吆喝着叫自己媳妇老娘都赶紧出来，挖花苗了。
    倒是有精明一点的，跟聂花匠打问，“聂老哥，你这苗子给牛海和牛蛋家分完了之后，应该没剩多少了吧。”
    聂花匠点头，“对，还能剩两千棵。”
    “这……这也太少了点吧。”问话的人当即皱起眉头。
    两千棵，也就能种四亩地，他家可是种了十多亩呢。
    “聂老哥，你家里边还有没有？这么点不够我家用的呀。”那人又问。
    聂花匠摇头，“我家今年养的苗子都在这里了，多了就没有了。”
    不够种，这可是一个难事。
    偏一个叫牛强的人蹿出来，一把银子塞给聂花匠，“聂老哥，你剩下的两千棵苗苗我全都订下了！”
    “强子，你家八亩地呢，这两千棵苗才够种一半的吧。”先前问话的人开口了。
    牛强撇了撇嘴，“那总比一分钱退不回来强得多吧。”
    这么一说，周围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了。
    买聂花匠的苗，一亩地能省下来五两银子的苗钱，牛强这么一倒腾，可不就省下来二十两银子吗？
    后悔也晚了，谁叫人家强子脑瓜子灵活，抢先了一步呢。
    牛家村忙碌起来，有忙于挖苗送张家庄退了钱，又回来重新栽苗的，也有到处找关系，打问有没有认识的苗木匠的，也有忙着凑在一起抱怨自己媳妇咋就没个做苗木匠的娘家人的。
    在这一片忙碌与抱怨声中，程海棠接收了牛蛋跟牛海、牛强退回来的花苗，让自家长工把苗子种到地里。
    这时节真的是很冷了，白天还不怎么样，到了夜里气温下降得厉害，这让程海棠有些忧心，万一重新种下的苗子活不了怎么办？
    不过好歹也没多少，就盼着余下的人别再把苗子退回来了。
    程海棠这边还没什么，苗子都是自己用花枝插的，毁了也就毁了，除了她跟封禅出了点力气，并不赔什么。
    可是几个村子的散农户不行，他们的苗子可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死一棵那都是他们的钱。
    而那个聂花匠，为了能把自家的苗子卖出去，根本就不管天气冷热、这时节人家把苗子种进地里到底能成活多少。
    程海棠还听说那聂苗匠当天就赶回全刘县了，根本没在他们这边儿停留。
    看来他自己也清楚，这么冷的天儿，苗子成活率肯定大大降低。
    这种关键时候程海棠不可能离开张家庄的，但是她泡的黄豆估计能吃了。
    没办法，程海棠只能写了豆芽的吃法，让封禅找去黄岭镇的人给捎过去，让海棠娘他们自己做了吃，免得到时候给泡坏了，浪费东西。
    封禅刚刚带着程海棠写的信去问有没有谁家要去镇上的，那边大路上就过来一群骑着马的人，中间是一辆马车。
    看到那辆马车，程海棠就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她认得，那是于光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