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醉踏进那间铸剑室里时,隐隐就听到一丝平稳的心跳声。
在听到那一串心跳声后,欧阳醉浑身就放松下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寻找着小奴儿确切的位置。
欧阳醉几乎一下子就找到了女人所在的那一处墙,他站在墙边,声音低沉地呢喃着:“晨儿……”
岳晨听到男人的声音,身体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只有在梦境里,男人才会一次又一次叫着自己的名字。
这也许是梦吧,岳晨咬着唇思索着,若不是梦,欧阳醉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捅上一刀,又叫着自己的名字。
男人的声音低沉缱绻,仿佛是对着爱恋多年的恋人,“我知道你在这里。”
胡五娘想要跟着欧阳醉进去,但是众人将铸剑室的门口团团围住,不让胡五娘和谢玉封靠近一步。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胡五娘在外面高喊着,“你害她害了十年还不够,还想害她一辈子吗?”
“你住嘴!”花叁冷漠地打断胡五娘的反问,眼底的冷漠和倨傲像极了曾经的容二,“你没有资格跟主人讲话。”
胡五娘眼睛闪过狠厉,想要从腰间掏出宽刀一刀劈过去,可是空空的腰间,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那一番白费功夫。
咬了咬唇,胡五娘敛下眼眉,思考着接下来要作甚。
“晨儿。”欧阳醉轻轻地唤着,手里却加了力道,一声又一声的敲响,像是一记重锤锤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原本厚重的石门,在男人缓慢而绵长的敲击声中,抖落一层又一层粉末。他也不嫌,只是微笑着锤击着。
胡五娘透过人群,将男人的行为看在眼底,忍不住勾起嘴角,冷冷说道:“这个门上了机关,若是你将门墙敲碎,触发了机关,里面的屋子就会倒塌。”
敲击声戛然而止。
“原本就不是装人的暗室,自然也不用想着护着人。”胡五娘冷嗤道,“你自诩了解晨儿,那你竟然连她在哪也猜错了,除了一身没有什么用处的头衔家世以外,你有什么能够留住晨儿的?”
胡五娘说完,抿着唇,故意侧过头,眺望着远方的风景,不想让自己的表情泄露了自己的紧张。
因为她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想诈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晨儿就在墙里面,又或者,他舍不舍得,在伤害小晨儿的前提上,将他夺过去。
欧阳醉停在半空中的手,低头,然后吃吃地笑了笑。
胡五娘原本以为男人会愤怒地冲了出来,对着自己狠狠地打几下,又或者是一朝隔空把自己踹飞,发泄他的怒火。
可是都没有,欧阳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反复地呢喃着。
晨儿,晨儿,晨儿……
仿佛这两个字,随着他薄唇的开开合合,慢悠悠地传进众人的骨头里,刻骨铭心。
而在密室内,岳晨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腿,蹲在角落里,将脸埋在膝盖里,男人的声音反反复复,轻柔缱绻,带着无尽的深意,但是她还是不懂,为什么他突然变了。
胡五娘抱着胸,冷漠地看着男人,心里却想着,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自己扔了,洒了,才想着后悔捡起,这样的荣宠,不如不要。
只是小晨儿,真的能像她那样硬下心肠吗?
“小晨儿,你就这么恨我吗。”欧阳醉的拳头抵在坚硬的石墙之上,浅笑着低喃。
“没事,你给我的伤口,会一直一直流着血。”欧阳醉笑了,虚无缥缈地笑了,“反正如果只能在梦里和你相遇,不如死在你面前。让你只能在我的梦里相遇,不如让我在你的梦里相遇。”
说着,他又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的凉意。浑身的感官开始虚晃了起来,平日里听不到的杂音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而原本空气中微风拂面的声音却被那些杂音盖了一层又一层。
他张开口,却发现自己说的话,似乎隔得很远,又仿佛就在自己的颅内幻想出来的声音:“等我死了,你就是我的遗孀了……只不过我只是想给你求个诰命,前半生的凄惨已经挽回不了,后半生的荣光,我可以给你求回来。”
耳畔,听到熟悉的女声呼吸急促的声音,欧阳醉笑了笑,却只觉得这和幻境中听到的声音别无二致。
唔,好像又出现幻觉了。
欧阳醉一身内力散去,任由着早已深入骨髓的幻想侵蚀着自己,他笑了笑,朝着后面退了两步,脸色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低沉的声音说道:“小晨儿……”
站在身后的众人,脸色大变,各自大叫一声不好。
而胡五娘看着屋子踉跄的男人,一双剑眉也忍不住拧成一团,虽然很少见到过欧阳醉,但是也能看出此时他整个精神的不寻常。
花叁大声道:“主人,夫人就在附近,你没有必要陷入幻觉。”
幻觉?
屋外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
花叁扭过头,几乎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们两,切齿说道:“因为夫人的离开,主人沉迷尝情香,现在精神早就不太寻常了,你们这是逼死他!”
胡五娘听到此言,心头虽然一动,可是面上的讥诮更甚:“难道还是我们逼他用的吗?难道是我们逼小晨儿离开的吗?”
胡五娘冷哼一声,说道:“咎由自取罢了。”
谢玉封走上前去,忍不住扯了扯胡五娘的衣袖,没想到只得到她的一记白眼。
第二百七十二章:戳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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