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姑姑，娘娘今日过来，可是为了……”说着，德贵朝东宫的方向努努嘴，哪里乃是太子殿下被圈禁的地方。
    如今陈王的儿子里，两个被圈禁，一个暂时在朝堂之上蹦跶，另外一个凤无殇早就被陈王遗忘，居然连个能承担得起陈国大业的人都找不到。
    上官毓秀冲着德贵笑了笑，说：“娘娘今日前来，并非为了那位。”
    那皇后娘娘是为了什么？
    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来，陛下做的很多事，宠幸的很多后妃，都是为了跟皇后娘娘较劲，让她对他多些关心和关注吗？
    虽说不是以夫为天，但也不是将陛下一点点推远。
    暗自叹息一声，德贵眼底闪过一丝怅然。
    女人都想抓住男人的心，可是皇后娘娘却并不是如此，她不嫉妒不吵闹不恋权。同时，她也对陛下漠不关心。
    养心殿内。
    皇后娘娘进来以后，便站在大殿中间，眸光沉凝地看着高坐龙椅之上的陈王，眼底一点波动都无。
    陈王面色灰暗，他也同样直视着皇后娘娘，只是他的眼底并非一点波动都无，而是带着淡淡的惊讶，还有一点复杂。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凝，二人谁都没有开口，似乎不想率先打破平静。
    二人的对视，似乎在此时凝固成永恒。
    年少夫妻，本该是最紧密无间的人，可是在此时二人相见，心中却难免会升起一种物是人非之感，这种感觉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道明。
    许久之后，陈王面色肃然，沙哑着声音开口了。
    “朔月，许久不见！”
    一句许久不见，让皇后娘娘心中闪过一丝酸涩。
    是啊！
    许久不见！
    明明是夫妻，明明住在同一片空间，可他们二人真的许久没有相见。
    上一次，她因为栖梧被废之事求见，却只隔着一道门，得到了她后位被废的口谕。
    纵然是没有废后诏书，可在她的心中，在他的心中，他们的情谊已然断绝。
    “陛下，确实是许久不见！”扯了扯嘴角，皇后娘娘笑了。
    她的笑，就如同初见陈王时那样，很美很潇洒，让陈王一眼看着，便好像回到草原之上，二人策马奔驰。
    那种自由随性，这些年陈王从未感觉到。
    心中一动，陈王的视线落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这件衣衫，很眼熟！
    思虑许久，陈王才想起来这是十几年前，他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物，只是他从未见她穿过。
    “这件衣衫……”陈王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说：“朔月，你这是第一次穿这件衣衫吧！”
    她喜欢素色，他分明知道，可当时番邦进贡来这件料子，他还是觉得她很适合，命人按照她的尺码做了一件衣衫，这衣衫很贵重，可是她从未穿过，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让他多少还是有些心凉。
    皇后娘娘定睛看着陈王，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
    许久，她自嘲一笑，叹息道：“原来，陛下真的忘了！”
    “忘了什么？”
    “这件衣衫我还穿过一次！”
    “哦？什么时候？”
    “哈哈，原来陛下真的忘记了，当年我生辰的第二天，我穿着这件衣衫在栖凤宫等陛下一道用膳，陛下答应要来，只是……只是德妃突然身子不适，陛下便去了两仪殿，我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派毓秀过去询问，才得知此事！而陛下，根本没有派人来通知我！”
    “……”
    陈王语噎，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
    “这……当初德妃怀着宛娉，她身子不适朕自然要去看看！”
    “是啊，德妃有孕陛下得去看看，可为何不通知我呢？”声音缥缈似云端传来，皇后娘娘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埋怨都没有，“而为何第二日，给我做衣衫的料子，便直接送入两仪殿！我是皇后，只得了一件衣衫，德妃只是四妃之一，便得了整整一匹料子。陛下只看到了我没有穿这件衣衫，可又看到了德妃穿着什么？”
    陈王彻底怔愣了，皇后说的没错，他是只记得皇后没穿，却忘记了德妃身上穿着什么。
    当时，他大概只记得责怪皇后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哑然无语，陈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皇后娘娘淡然一笑，说：“总归这些都过去了，德妃也被陛下抛弃，在冷宫之中艰难度日，倒是让人不胜唏嘘。”
    此言一出，陈王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翻旧账？”陈王的声音有些低沉，脸色也黑如锅底。
    “翻旧账有什么意思？那些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顿了顿，皇后娘娘才道：“今日我来，不过是想问问陛下，陛下可是要我死？”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陈王顿时大怒，他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伴随着东西哐当落地的声音，陈王怒不可遏地道：“方朔月，你敢再说一遍？”
    皇后娘娘怡然不惧，抬头再次说了一遍：“陛下可是想要臣妾死？”
    “方朔月，你……你……”陈王面色涨得通红，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他没有想到，皇后今日来找他，根本不是服软求情，是真的来找事闹事。
    他何时想要她死？
    他若是要她死，她缘何还能站在这里气他？
    是了！
    这些年，这个女人一直在气他，一直在将他推开，她从来不把他当夫君，心心念念的只有自由，只有宫外的世界，哪怕是太子她都不在乎。
    她，有没有心？？？
    比起陈王的怒气，皇后娘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看着陈王，只觉得他此时的表现有些可笑，他愤怒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愤怒？
    “方朔月！！！”陈王怒喝一声，突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闷痛，他直接坐在龙椅上，捂着自己的心口喘着气。
    只是他的眸子，却染上血色。
    皇后娘娘看着，暗自叹息了一声。
    什么时候，她和他说不了几句话，便会陷入争吵？
    大概，是他的野心越来越大，后宫的妃子越来越多，与她愈发的离心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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