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忧大惊，她率先反应过来，直接跃至少年的面前想要钳制着他，不管是他想伤害安元昭周人杰，还是想伤害自己，她都不允许。
    可是……凤无忧还是迟了。
    那少年将匕首翻转，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心口。
    “噗”的一声。
    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在了安元昭和周人杰的身上。
    二人的皮肤突然开始泛红，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青紫色的肌肤之下，是暴突的血管，像极了蜿蜒的小蛇，密密麻麻的匍匐在二人身上。
    过了一会儿，暴突的血管底下，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少年也是。
    他一手握着匕首，满脸痛色的看着周人杰和安元昭二人，其实他这也是第一次知道解蛊是个什么情形，他听师傅说过他会死，却不知道解蛊会这么可怕。
    好疼，好冷，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将匕首送进自己的心。
    可他的心早就死了，那北堂仁伏诛，他的大仇得报，便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他不是圣人，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这样的他，阿凌妹妹会喜欢的吧！
    “这……”迦若低声呢喃着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他眼底的震惊是那样的明显。
    秦长风亦是，他心底微微一沉。
    原来，需要这样才能解蛊。
    凤无忧却像是被雷劈一般，怔楞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的身体很冷，冷的就像是赤脚站在冰天雪地里，全身上下寒了个透彻。
    这少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明，她答应过他，要带他一起走，给他一个锦绣前程，他为什么会选择自戕？
    又过了一阵，周人杰和安元昭终于有了反应，二人沙哑着嗓子痛苦哀嚎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体内肆虐。
    不多时，两只拇指粗细的虫子从二人嘴里爬了出来，顺着少年喷出来的血迹飞速的朝他爬了过去。
    少年没有躲避，任由两只虫子钻进了他的口中。
    顿时，他像是被吸干了全身精血一般，浑身的肌肤开始褶皱坍塌。
    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看起来就像骷髅裹着一层皮，哪里还有方才那清秀的模样。
    凤无忧这时才找回了声音，沉声问道：“是不是只有你死，才能救他二人？”
    少年闻言，艰难地转头，脖颈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着好似他的脖子在用力一些就会断掉。
    握着匕首的手颓然垂落，可是伤口处再无鲜血流出。
    那两只虫子，似乎在瞬间吸干了他全身的血，他现在还没有咽气，全凭那最后一口气吊着。
    亦或是……他体内还有着什么特别的存在。
    “公主殿……殿下！”少年的声音犹如破锣，沙哑难听，“母蛊在我体内，只有我和母蛊一同遭遇危险，母蛊才会召唤子蛊回来……吞噬。”
    吞噬？
    众人听的又是一惊，蛊师消失了几百年，很多人都是只知道其名不知道其中的隐秘，只是这少年也是被人利用，怕是知道的也不多。
    “母蛊吞噬了子蛊之后呢？”凤无忧突然问道，这少年此时说出这件事，恐怕也不那么简单。
    “公主殿下，我死了以后，请您派人将我的尸首火化！”那少年发出“赫赫”的喘气声，看来已是强弩之末。
    “为何？”凤无忧心一沉，还是问道。
    “我能明显感觉到我身体内的母蛊吞噬子蛊后，突然变得很强大，我……我在想，当初那黑衣人把母蛊交给我复仇，只是为了强大母蛊，而我……我只是鼎炉而已，他助我复仇，是要我的命来交换，这蛊虫这般厉害，流落出去定然会让很多人受到伤害。我……呼呼……我无意伤害无辜之人。”
    少年的话，让众人再次震惊。
    这是在以人养蛊，那蛊师好狠的心。
    而这少年，其实也很通透，他猜到了那蛊师的用心，并不想成全他的险恶。
    “本宫……答应你！”最后三个字，凤无忧说的掷地有声，似是在给少年承诺。
    少年干瘪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孺慕，他努力张了张口，说：“公主殿下，您是个好人，我很……很抱歉！”
    好人？
    凤无忧微微一愣，自她占据这个身子以来，有人说她跋扈，有人说她蛇蝎心肠，有人说她嚣张狂妄，有人说她貌美倾城，可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个好人。
    不，她不是什么好人。
    前世今生，她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日后她还会沾染更多鲜血。
    她是踩着一具具尸体才走到了今天，别人从来不会说她是好人，她也从来不以好人自居。
    她不过是……看不惯这些不平事罢了。
    这少年，是个好的！
    可惜命运如此，让他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这样一条鲜活的命，便被这么葬送了，她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公主殿下，若您以后遇到……遇到大拇指有蛇形纹身之人，定……定要小心！”说完，少年跪在地上，头一低彻底没了气息。
    凤无忧心一沉，缓缓闭上了眸子。
    秦长风走到凤无忧身边，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暖很暖，让她冰冷的心瞬间回温。
    一向嘴巴很毒的迦若也沉默不言，良久才微微叹息一声，不知道在感慨命运，还是在为这少年觉得可惜。
    直到此时，林毅带着凤无殇二人姗姗来迟。
    推开门，他一眼便看到犹如干尸般的少年。
    他不由惊叫一声：“哎呦，这是怎么回事？这少年怎么变成这样了？”
    跟在后面的凤无殇双唇紧抿，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恐惧，可他控制的很好并未让自己失态。
    “他死了！”说完，凤无忧突然觉得屋内的气息让她透不过气来。
    于是，她放开秦长风的手，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秦长风暗自叹息，跟了上去。
    迦若瞅了一眼床榻上脸色虽然依旧青紫，可呼吸明显平稳不少的安元昭和周人杰二人，耸耸肩也离开了。
    只是到底，那母蛊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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