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秦长风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道，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有了那些粮草和银票，边疆多少将士会因此活命，你要向好的方向看。他们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让百姓免于战火的纷扰。”
    “呵呵”自嘲的笑了几声，凤无忧道：“终究……我还是自私！”
    她借题发挥敲诈了城主府那么多银钱，一是为了惩罚顾淼出一口气，二是为了给娘亲敛财，其实这么说起来，她跟顾平川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顾平川敛财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送往边疆。
    自私程度多少罢了。
    “娘子，你这不是自私！”秦长风拥紧凤无忧，良久突然问了一句：“娘子，你为何要带上徐达？”
    “那人可不简单，在郡守府被城主府欺压到如斯境地，他还敢跟顾淼斗赌，已经是一种本事。今日他上了三楼，句句都在平息此事，见事不可为却也敢坐下来跟我赌！心思细腻又谨慎容人，这样的人待在宣城是一种埋没，那徐守义也不是个简单的，能教出来这样的儿子也无可厚非。方才，你难道不觉得徐守义的存在感太低了吗？低到简直让我不得不忽视了他去！”
    凤无忧这么一说，秦长风倒想起来了。
    能如此明哲保身，任凭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这样的人，确实难得。
    “娘子，你这是惜才啊！”秦长风淡笑，此时也觉得徐达是个可造之材。
    凤无忧淡淡回了一句：“不，我这不是惜才，我只是……想为小四找一些帮手罢了。”
    “哦？”秦长风一愣，问道：“为何？”
    他一直知道自家娘子惦记四皇子，可是却没有想到她已经开始为他寻找帮手，这……难道她是想扶持他上位？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陛下身体还健朗，就是太子殿下也广受爱戴，平素也没有什么错处，不出意外便是新帝，二皇子恐怕也翻不出什么浪，四皇子就没有可能。
    “我倒是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借着此次出使西岐的机会，让小四留在皇城里开府，只要陛下同意，他自然需要一些帮手。我不求他能问鼎九五之尊，只想他能做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皇子，一辈子无忧无虑。”顿了顿，凤无忧继续道：“皇陵凄苦，我不想他再回去！”
    “原来如此，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那么为夫也帮着想想办法吧！”秦长风在凤无忧耳边吐息温热的笑着。
    凤无忧有些不自在，不过却并未挣扎。
    “你能想出来什么办法？要知道你可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啊！”
    “娘子嫌弃为夫了？”秦长风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有些委屈。
    凤无忧无语，她拍了拍秦长风的手臂，道：“少装了，你知道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秦长风心中熨帖，别的女子都希望夫君位高权重，可他家娘子却只希望他身子康健，远离朝堂的纷争。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娘子，四皇子的事情容后再议，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一下今日那暗卫的事情？”秦长风眸子眯了眯。
    凤无忧懒懒开口：“他啊？他是母亲赐给我的蓝翎卫，平常都在大长公主府待着，这次出来我为了以防万一让他暗中跟着。对了，他叫蓝一，还有一个暗卫要蓝二，其他四人我留在皇城便宜行事。”
    顿了顿，怕秦长风多心，凤无忧加了一句：“没告诉你是觉得这件事并不重要。”
    秦长风失笑，他并不是介意自家娘子有事瞒着他，只是想知道她所有的事情罢了。
    更何况他了解她的性子，她不说恐怕是觉得这些人这些事不重要，威胁不到她身边的人的安全，没有提及的必要而已。
    只是他不知道，凤无忧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凌风的存在，这世上知道凌风的人只有她和母亲，不是她不相信别人，只是越少人知道凌风，她便能将他当成一张底牌，在关键的时候起到救命的作用。
    “娘子，对于你来说，什么事情才算重要？”秦长风好奇问道。
    凤无忧想了想，回：“除了生死，其他都不重要。嗯……你若背叛我，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娘子，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秦长风收紧手臂，坚定承诺。
    “嗯！”不得不说秦长风最近身子好了，身上的肉也多了，这靠着还挺舒服。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他的怀抱了。
    这……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呢？
    凤无忧兀自思索的时候，突然耳朵一动，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方才她与秦长风说话太投入，居然疏忽了。
    门外。
    凤无殇身着浆洗的有些发白的黑衫，静静地站着，他瘦弱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低垂着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也无从知道他现在的表情。
    他比在皇陵时高了不少，可却更清瘦了，好似一阵狂风拂过，就能将他吹跑了。
    喉头梗了一下，一滴晶莹透亮滴落，掉在地上晕了开来，不过瞬间变被蒸干，不见了痕迹。
    他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咬了咬唇，握紧药瓶快步离开。
    回到和林毅住的屋子，凤无殇直接将门关上，靠着门缓缓跌坐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如同被困的小兽一般，压抑而无声的哭泣着。
    “四小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给秦长风送药去了，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又被无忧丫头欺负啦？”林毅听到动静，从内室出来，惊讶地看着凤无殇。
    他这人一贯不在意身份地位，从来没有唤过凤无殇皇子，也很少叫凤无忧公主，这般性情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极为不妥，可他分毫不在意。
    摸了摸下巴，林毅眼中闪过一道微光。
    四小子一直很倔强，被罚入皇陵当守陵人没有哭过，跟着方辰学武没有哭过，被九娘调侃的时候没有哭过，大多时候只是一副沉默倔强的样子，今日这幅模样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默了许久，凤无殇突然带着哭腔低声道：“她，她真的从未忘记我。”
    只此一句，林毅瞬间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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