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思忖了半晌，才犹豫道：“可是四皇子？”
    “没错！”叹息一声，太皇太后锋芒毕露的眸子也染上了一抹愁绪，“当年陛下是那般不听劝阻硬是让无殇去皇陵当守陵人，现如今却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要接他回来，说是夜里做梦，梦见文曲星下凡告诉他，无殇会是助他稳固皇权的一大助力。这件事他没告诉旁人，只来哀家这里说了一阵，哀家劝说他不成，他竟然去护国寺将主持和梵音请来了，说是要解梦。”
    老王妃一惊：“这皇陵大门非祭天不能开启，也就当初的林太医乃是异数能自由进出，其余的人只要进了就永世不得出，无忧公主当初也是运气好才能出来，可……陛下他，到底在想什么？”
    “哀家也无可奈何，无殇这孩子当初被罚去皇陵甚是委屈，现如今想要出来却不易，总归不能是陛下梦有所得这般荒唐的借口，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诟病。”
    “这……”老王妃想了想，道：“一个月后长风和无忧出使西岐，若是用这个当借口呢？”
    太皇太后沉思了半晌，这才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陛下现如今行事愈发的糊涂，哀家实在是担忧。”
    “方才还在劝我宽心，现如今您倒是愁上了，左右咱们再怎么担心他们也不知晓，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老王妃笑了笑，脸上的沟壑更加的明显。
    太皇太后看了，不免有些叹息。
    “如今老了，总是想起从前，哀家和你那时也不过这些孩子那般大，整日里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烦忧。”
    “太皇太后您保养的好，倒是我……这脸上的褶子我自己看着都不自在！”老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这些年为睿王府操劳不少，自然如此！”
    “您不也一样，虽说避世不出，可到底还是想着这天下安稳太平。”
    “他的天下，哀家自是要为他守住。”
    “我如您想一样，他的睿王府，也自要为他守住。”
    “你说我们如何是好，都被男人套牢了一辈子。”太皇太后突然笑了。
    老王妃也笑了，低声喃喃道：“被他套牢，我甘之如饴。”
    一个女子，能被男子捧在手心里宠着，还肯为了她不纳妾不收房，这样的男子自当值得女子全心对待。
    哪怕为了他芳华不在，哪怕为了他操劳一辈子，也不悔。
    “艾华，你先出宫吧，哀家要去见见陛下！”
    “是。”
    这厢，老王妃从皇宫出来回到睿王府，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迦若？你这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去？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老王妃看到迦若，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这个小子乃是长风的挚友，又是巴蜀国的大祭司，长相不俗性子也不错。
    年纪大了，自然就喜欢这些优秀的小辈。
    迦若笑了，温声道：“祖母，我这才刚到门口，可巧就看见您老人家的马车远远过来，这不是等着您一起进府，如此礼数可还周全？”
    “你这小子，感情还是专门在这里等我老人家？”老王妃笑着拉起迦若的手。
    一贯仙人之姿不可接近迦若并不抗拒老王妃的触碰，而是顺手扶着老王妃的手臂，道：“那必须的，祖母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是啊，每月惯例进宫陪太皇太后礼佛，祖母老了，再过些日子恐怕也就走不动了。”老王妃就着迦若的搀扶，缓步走着。
    “看您老人家说的，您还没抱曾孙呢，怎么就走不动了？长风现如今已经娶妻，生子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您老人家只管放宽心！”迦若俊逸出尘的脸上满是温和。
    老王妃沉默了。
    怎么就顺理成章了？她虽老了却还没糊涂，看无忧公主的身形和仪态，只怕她和长风还没有圆房，当初那元帕上的痕迹和她手臂上消失的守宫砂，不过是他们这些孩子应付太后玩的把戏罢了。
    长风身子不好，公主金枝玉叶，她这个老婆子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是看他们二人自己的感情，她不想掺和也不能掺和，否则……怕往事又重现，当初若非她想睿王府子孙绵延，又怎么会酿下后续的祸事。
    见老王妃不说话，迦若又笑着道：“我方一回来就听说长风承袭了睿王府的爵位，又得了个工部的差事，一个月以后还要出使西岐，我作为巴蜀国的大祭司，也是要出席西岐王的加冠礼，倒是能和长风同行。”
    老王妃闻言，眸光一亮。
    “迦若小子，你这次去是代表巴蜀国，长风代表的是陈国，你们一道同行可会有影响？”
    “祖母放心，巴蜀国主自是管不到我这里来！”迦若眸光内闪过了一丝什么，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也好，有你同行祖母也能放心不少。”老王妃拍了拍迦若的手，道：“祖母累了，有苏嬷嬷扶着我回去就行，你去找长风吧。”
    “祖母，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不过是多走一些路，难道我在祖母面前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你啊，也好！祖母就拖累你一回。”
    “哪里是拖累，是迦若之幸才是。”
    送老王妃回荣华苑后，迦若犹豫了一下，径自去了长风阁。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秦长风和凤无忧竟然都不在，他拦了一个下人询问了半晌，才知晓他们在花园内赏花下棋。
    “本座辛苦奔波，你二人倒是闲情逸致！”迦若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举步朝花园走去。
    穿过回廊，越过花丛，迦若驾轻就熟地在园内穿梭，不多时便来到了凉亭外。
    他一眼就看到正在对弈的夫妻二人，男的姿容绝世，女的美貌无双，偶有微风拂过，吹起二人的墨发，有几缕发丝调皮的纠缠在一起，远远看着哪里能分得出来彼此？
    缱绻而美好，此时的秦长风和凤无忧二人，像极了金童玉女，再登对不过。
    迦若心中不由一动，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忽然，凤无忧张口说了什么，可被风拂动的发丝却煞风景地被她吃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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