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总，您知道那些工人为什么罢工吗？配料，那些配料搭配在一起之后，时间久了，手就会脱皮，还是治不好的那种。对了，还有很多人染上了肺炎和尘肺病。冷总，以您的聪明，应该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吧？”苟推旁若无人地点了根烟，说道。
    “无耻！”冷寒月目光森寒、吐字如冰。
    手脱皮，是因为身体缺了维生素。
    肺炎主要是病毒病菌感染，而尘肺病，是因为长年累月在充满尘埃的环境中工作，又缺乏应有的保护措施，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冷氏跟北氏展开合作，才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这些问题正常情况下怎么也牵扯不到他们身上。
    可现在，苟推说出这种话，就是已经打定主意往冷氏集团身上扣屎盆子，就算事后证明清白了，冷氏集团的名声也毁了。
    “无耻？不，不，不……”苟推摇了摇头，“商场如战场，世人只在乎结局，没人在乎过程。冷总要怪，就怪你的手下不知好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到这，苟推戏虐地扫了林清怡一眼，然后气定神闲地说道：“友情提醒一下，我们已经把相关材料移交到了工商、司法、质检等部门，如果调查结果跟我们自己的调查结果一样，我们北氏不但要全面终止合作，还要将你们告上法庭。所以，好自为之。”
    说完，苟推阴沉而得意地扫了冷寒月和林清怡一眼，就起身带人离开。
    ……
    苟推他们离开之后，冷寒月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现在大家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阴谋，赤果果的阴谋。冷总，我看他肯定是看我们冷氏大把大把的赚钱眼红了，所以才这么处心积虑地针对我们。”
    “可不是，那什么肺炎、尘肺病完全是无稽之谈。肺炎主要是病毒病菌感染，尘肺病主要是无法代谢的沙尘入肺，跟我们的加工原料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化工原料主要是植物提取物，粉尘类原料更是几乎没有。他们这个脏水破得有点恶心。”
    “没错，他们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
    会议室内，大多数人满脸气愤，指责不断。
    “我要听的不是谩骂和抱怨，我要的是解决办法！”
    冷寒月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尽皆低下了头。
    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北氏集团故意刁难冷氏集团，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报复林清怡，然后分一杯羹而已。
    可偏偏，现在的局势对冷氏集团很不利。
    毕竟现在网络暴力缺乏规范，只要有心人稍微带一下节奏，就有可能毁掉冷氏集团。
    这一点，着实让他们恨得牙根痒痒。
    “咳咳……”就在这时，身为冷氏集团执行副总的刘华安，咳嗽了两声，目光不善地看向林清怡，“冷总，我觉得有人要为这件事承担主要责任。”
    “谁？”冷寒月脸色清冷，不见喜怒。
    “林清怡林副总。”刘华安指着林清怡，说道：“虽然林副总并不是负责化妆品这一块的工作，但是身为西冷的副总，甚至冷氏集团的高管，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冷氏集团的形象和利益。可是林副总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惹怒北氏集团的北临风北总，让北总下不来台，从而惹得北氏集团发难，所以，林副总不但要为此事负责，还要解决问题、消除影响。”
    刘华安此话一出，很多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林清怡身上。
    刘华安这话虽然有推脱责任的嫌疑，但是大家都乐见其成。
    他们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哪个不是十数年如一日的矜矜业业，勤勤恳恳？
    可是林清怡呢？
    才毕业不过一年多，就爬到了跟他们同样的位置。
    这让他们心里如何平衡得了？
    “刘总，你一个大男人，把责任推到一个女人头上，不觉得太过了吗？”西冷拍卖行后期部的王翠兰王部长，站出来维护林清怡。
    暂且不提，王翠兰跟林清怡私下的关系，单单今天刘华安如此厚颜无耻的甩锅行为，她就看不过去。
    “过？王部长，请你不要夹杂私人情绪，我这是在就事论事。”刘华安一脸不善，“林副总既然无意跟北临风先生结合，为什么要发错误信号、胡乱勾搭人？等人家喜欢上她了，开始表白了，她突然不干了，她这是想干什么？耍人吗？说严重点，这就是人品问题。就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我怎么说她都不为过。现在只是让她承担责任，已经很留面子了。”
    “刘华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发错误信号？什么叫胡乱勾搭人？”林清怡脸色铁青。
    她怎么也想不到，同为冷氏高管，刘华安不但把她推出去挡枪，说话还这么难听。
    “刘副总，你自己干的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少在这里装纯。我告诉你，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否则别怪我上报董事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说到这，刘华安语气一转，笑道：“当然，如果林副总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我也可以为你请功，让你彻底坐稳西冷常务副总的位子。怎么样，一个可以洗清嫌疑、又能证明自己的机会，你总不会不把握吧？”
    奸诈。
    老奸计滑。
    不得不说，这刘华安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说起话来连消带打，不知不觉把你逼到角落里面，逼着你应战。
    成了，除了本就属于自己的常务副总宝座之外，就只剩下几句没有半点营养的认可。
    输了，不但丢了常务副总的宝座之外，还要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这操作，赃得可以。
    “刘华安……”
    眼见刘华安说话如此难听，林清怡一张脸气得通红。
    王翠兰王姐，更是“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清怡，王姐，为了这种人渣生气，不值得。更何况……”就在王翠兰不顾一切跟刘华安硬怼的时候，陈剑南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陈剑南身上。
    只见陈剑南旁若无人地坐在了林清怡身边，“啪”地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了一口之后，然后接着说道：“你们不觉得掉价吗？”
    掉价？
    这混蛋竟然说跟我生气掉价？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出去！”险些被气炸肺的刘华安，指着门口怒声咆哮。
    “哎？我怎么好像听到一只狗在乱叫？”陈剑南掏了掏耳朵，扭头看向冷寒月，“冷总，我记得您洁癖很严重的啊！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养上狗了？还是这种干吃饭不干活的白眼狼。天神在上，冷总，您不会被骗了吧！我跟你说，我在部队上的时候训过狗，一条狗是好是坏、能不成成才，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只养不熟，我觉得还是宰了吃肉吧！”
    “……”
    ⊙_⊙?
    冷氏集团那边过来的高管，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了。
    这是谁啊！
    这么牛逼！
    敢骂刘华安刘副总是狗，还养不熟，还要宰了吃肉。
    这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西冷这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冷寒月眼底也闪过一抹无奈之色。
    刘华安差点没疯了。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怕是狗。
    哪怕他心机城府极深，这一刻也绷不住了。
    啪！
    刘华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陈剑南口不择言地咆哮道：“你才养不熟，你全家都养不熟！不对，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嘿，我见过捡钱的捡包的，还是头一次捡骂的。你说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呢？就算想当狗，也低调点啊？”陈剑南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你……你……”被气得浑身大颤的刘华安，眼见在陈剑南这边占不到便宜，扭头对着冷寒月吼道：“冷总，您真该好好管管西冷了，这里可是会议室，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也敢胡乱闯，还张口骂人，这种人就该扣除所有工资，然后开除。”
    “他是总顾问陈剑南，必要时刻，可以行使总裁的权利。”冷寒月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眼底藏着一抹莫名的色彩。
    无奈。
    欢喜。
    还有揶揄。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陈剑南之外，没有人发现冷寒月眼神刹那的变化。
    除了西冷的人之外，冷氏集团的高官，有一个算一个，尽皆被冷寒月的话惊得嗔目结舌。
    ⊙_⊙?
    总顾问。
    还行使总裁权利？
    那岂不是说陈剑南的级别，比刘华安还要高半格？
    这怎么可能？
    这家伙才多大？
    冷寒月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除了其让众人自叹弗如的能力之外，还因为冷寒月是苏北冷家的掌舵人。
    可眼前这个混蛋，何德何能坐上这个位子？
    难道……
    这个混蛋跟冷寒月有一腿？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怎么都扼杀不住。
    然而，这个被他们认定的真相，却让他们难以接受。
    他们自问无论相貌、身高、能力都不比陈剑南差，凭什么这个混蛋就捡了这么大便宜？
    原本只是被刘华安针对的陈剑南，一下子成了诸多目光集火的目标。
    饶是陈剑南心理素质强大，也不禁心里发毛，“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告诉你们，哥，性别男，爱好女，赶紧把那些肮脏龌龊的思想收起来，否则别怪哥打你们啊！”
    说着，陈剑南使劲挥舞了一下拳头。
    娘希匹的，哪怕战力惊人，面对这么一大群同性爱好者，他心里也毛啊！
    ╯‵□′╯︵┻━┻
    这一刻，刘华安他们差点没疯了。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污蔑。
    若非他们还有理智，他们现场证明一下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
    经历了几分愤怒和抓狂之后，刘华安慢慢冷静了下来，脸色阴沉地盯着陈剑南说道：“陈顾问，任凭你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林副总给冷氏造成巨额损失的事实。现在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挽回损失，否则就等着接受法律制裁吧！”
    “法律制裁？我倒想问问，清怡犯了什么法？又有哪条法律规定，女人不能拒绝别人的追求？等等……刘副总，你不会是打算篡改法律法规、私设刑堂吧？”陈剑南突然坐直了身子，一拍桌子，怒声喝道：“刘华安，你好大的胆子！”
    “姓陈的，乱扣帽子没用！你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要么挽回损失，证明自己；要么承担责任。”刘华安知道自己说不过陈剑南，索性直接掀开底牌，逼着陈剑南和林清怡就范。
    “没错，要么挽回损失，证明自己；要么承担责任。”
    “没错，我们冷氏不需要没担当的人。”
    ……
    眼见自家老大发飙，冷氏的高管连忙跟进，气势汹汹地逼迫陈剑南和林清怡。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冷寒月眼底越来越浓的冷意，也许他们注意到了，但是他们不在乎。
    不得不说，这些人够嚣张、够狂。
    “行了，你们闭嘴吧！屁大点事，就把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吓成这样，还让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担责任，真不知道冷氏集团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陈剑南弹了弹烟灰，不屑道：“算了，这点事不用你们，我来。”
    “……”
    沉默。
    无言。
    原本吵闹不休的会议室，陡然变得落针可闻。
    无论是西冷这边的人，还是冷氏集团那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尽皆傻傻地看着陈剑南。
    原本他们以为陈剑南会暴跳如雷、或者撒泼打人，谁想这家伙竟然把这个难题给接了过去。
    这货，也忒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微微愣神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恼怒涌上心头，然后愈演愈烈。
    今天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公司，都是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屎盆子。
    干好了，没多少好处。
    干坏了，还要担责任。
    可现在，这混蛋竟然说这是屁大点事。
    你什么意思？
    鄙视他们的智商、鄙视他们的能力吗？
    你又有什么资格鄙视？
    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哪个不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哪个不是付出了无数的辛劳和汗水？
    这个混蛋，进入西冷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的业务员一路浮云直上做到了总顾问的位子。
    凭什么啊！
    就因为你跟冷寒月有一腿？
    一想到冷寒月这个艳压金陵的冷艳女总裁，众人心里的恼火再次暴涨。
    尤其是说当其冲的刘华安，再次爆炸了，“混账东西，你来，你知道什么事吗，就你来？”
    “大言不惭，简直就是大言不惭。”一个秃顶中年人，跟着刘华安指责道。
    “你以为嘴皮子好使，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幼稚！”又一个冷氏高管，冷嘲热讽道。
    ……
    “陈顾问，今天的会议，事关冷氏集团的生死存亡，请你不要信口开河。”冷寒月的脸色陡然一冷，眼底闪过一抹怒色。
    今天这件事很棘手。
    原本她以为陈剑南及时赶回，可以力挽狂澜，或者提出建设性的建议。
    谁想，陈剑南第一件事竟然是跟刘华安他们撕逼！
    甚至，陈剑南言语间根本没把这次的危机放在心上。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如何不怒？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某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白脸，求爱不成，事后报复吗？哦，对了，还要加上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癞皮狗，给自己人捅刀子。”说“癞皮狗”这三个字的时候，陈剑南一直盯着刘华安，好悬没把刘华安给气晕过去。
    “你……”刘华安气得两脸发黑，差点没吐血。
    “你什么你？”陈剑南眼珠子一瞪，硬怼道：“姓刘的，别以为老了点、丑了点，就可以老气横秋的教训人。成天跟个长舌妇似的，不觉得丢脸吗？还有，你要是觉得你自己能耐，那你上啊！”
    “我……”刘华安老脸一红，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有那个能耐吗？
    答案很明显，没有。
    否则，他也不会把屎盆子扣到林清怡身上。
    “嘿，刘副总，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厉害吗？我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哑巴了？”看着两脸涨红的刘华安，陈剑南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就是这个理。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不想跟你纠缠这个。”老奸计滑的刘华安深吸了一口气，避重就轻道。
    “别啊，刘副总，咱们现在商讨的事情，可是事关咱们冷氏集团的未来和生死存亡。你身为集团公司的副总，怎么可以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呢？你的职业操守呢？你的节操和原则呢？说严重点，你这叫渎职，你知道不？”陈剑南满脸气愤。
    那感觉，就像是教书先生遇到了调皮捣蛋的学生，又像是爱国者遇到了日精、韩精和美精……
    然而他气，刘华安比他更气。
    他万万想不到，陈剑南竟然这么难缠。
    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份田地。
    他突然有点后悔。
    你说说他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陈剑南？
    这就是一条疯狗，一条你碰了它，他就会呲牙咧嘴下死口、不要下几块肉来死不松口的疯狗。
    “你这是胡闹，是污蔑！”刘华安吼了一嗓子，然后把脑袋扭向了一边。
    心说，老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刘副总？”谁想陈剑南竟然站起来，凑到他身边，笑容满面地喊了一声。
    那感觉，就跟鬼叫魂一样，那叫一个渗人。
    刘华安嫌弃地把脑袋扭向另外一边。
    谁想陈剑南竟然跟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转了过来，非但如此，还喋喋不休地收到：“刘副总，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胡闹？难不成我报销冷氏集团的拳拳之心是胡闹？我为冷总排忧解难的高尚行为是胡闹？还有污蔑，什么叫污蔑？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吗？”
    “本来就不是事实。”刘华安咬牙道。
    “那好，我想你道歉，咱们接着商讨冷氏集团生死攸关的大问题。”陈剑南笑道。
    “……”
    刘华安当场就疯了。
    兜了这么大一圈，竟然兜回来了。
    要不要这么坑？
    要不要这么无耻？
    其他人更是满脸无语。
    “嘿，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的职业素质呢？你的职业素养呢？你的职业操守呢？等等……”陈剑南说到这，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刘副总，我一个刚刚加入西冷没几天、不知道冷氏为何物的后辈，都可以为了冷氏尽一份微薄之力。而你这种在商场上纵横驰骋了几十年的执行副总，怎么一旦反应都没有？哎呦，你还不会是不行吧？”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这一刻，刘华安恨不得指着陈剑南的鼻子骂娘。
    这混蛋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不行？
    男人能说自己不行吗？
    不过，最让刘华安难受的是，冷氏集团的麻烦，他真解决不了。
    等等，我解决不了，难道你就解决得了吗？
    一念至此，刘华安扭头看向冷寒月，“冷总，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在这里开会，商讨事关冷氏集团生死的大事，他却在这里胡搅蛮缠，这种人根本没有资料留在西冷，更没有资格留在冷氏。”
    “刘副总，他的话到底是胡搅蛮差，还是有的放矢，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性子清冷、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冷寒月，突然说出这话，让很多人都觉得意外。
    这还是那个冷若冰山、冷血无情的冷寒月吗？
    等等，不对。
    冷寒月的话，让刘华安心里咯噔一下子，大感不妙。
    “重要的是，他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可你呢？”冷寒月这句话，差点没把刘华安气吐血。
    他不断转移话题，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吗？
    你怎么死追着问出来了，还是让他无法回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