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
    陈剑南啃着一只大闸蟹，慢慢把头抬了起来，目光扫过主席台上眼底隐含得意和不屑的哲颂查任，落在了棕发服务生身上，惊愕道：“这些东西，不是给人吃的吗？难不成你们老板只是让我们过来看看，等宴会结束之后自己打包回家？”
    “当然不是。”棕发服务生满脸黑线。
    “什么，真不是给人吃的，那他弄这些东西干嘛？”陈剑南“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长长的餐桌说道：“哲颂查任也忒抠门了，就算是葛朗台转世也没这么过分！”
    “我不是那个意思。”棕发服务生扫了一眼脸颊发黑的哲颂查任，慌道。
    “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觉得吃饭很没素质？天神在上，难不成哲颂查任是禽兽，不用吃饭的？”陈剑南失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棕发服务生急道。
    “不是禽兽，那就是禽兽不如喽？这下我明白了，禽兽不如的东西，根本不用吃饭，只需要光合作用就行了。等等，这也不对啊！就算她再禽兽不如，他也得用根须汲取水分和营养，利用叶子进行光合作用，严格来说，也算吃饭。我就纳闷了，他怎么就觉得吃饭是很没素质的事情？天神在上，他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
    懵了。
    这一刻，棕发服务生彻底懵了。
    他就纳闷了，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怎么一遇到陈剑南这儿，就会变成这样？
    “你去一边忙吧。”
    为了防止陈剑南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哲颂查任忍着满腔的怒火，拍了拍服务生的肩膀，挤出一张笑脸，抱歉道：“陈先生，我们乔治家的人嘴比较笨，让你见笑了，我在这给你陪个不是。”
    虽然哲颂查任恨不得活活掐死陈剑南，但是这一刻依旧无比优雅，就算是西方礼仪大师来了，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是这话听起来，却不怎么对味。
    什么叫他们乔治家的人嘴比较笨？刚才阴阳怪气的，嘲讽起陈剑南来那叫一个溜，就差说陈剑南是个没素质的垃圾了。
    可到了哲颂查任嘴里，一下子就变了模样。
    尤其是这话。
    听听，好好听听。
    好似故意找茬的是陈剑南一样。
    瞅着哲颂查任颠倒黑白地埋汰陈剑南，娜塔莎和周雨桐眼底怒火翻滚，还有些许担忧。
    而陈剑南好似没听懂一般，在一片讥诮的目光中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意思太过计较……”
    听到这话，周围讥诮的目光，更浓了几分，甚至哲颂查任连眼底的不屑都不再隐藏了。
    一个连好赖话都听不懂的白痴，不配让他大费周章。
    “感谢陈先生宽宏大量，既然陈先生对这里的菜如此感兴趣，那就多吃点，毕竟这些菜不是什么人都吃得上的……”哲颂查任优雅地笑了笑之余，还不忘跟陈剑南站在一起，彰显自己的优雅和不凡。
    “不，不，不……”陈剑南连连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虽然我不好意思太过计较，但是并不意味着我能容忍一条狗胡乱咬人。”
    “你什么意思？”
    哲颂查任脸色陡然一变。
    会场离得客人，尽皆惊愕地看着陈剑南。
    谁也没想到，原本在他们眼中蠢得一比的陈剑南，不但听懂了哲颂查任的嘲讽，反击起来竟然如此犀利。
    原本的暗流汹涌，一下子变成了刀光剑影。
    这让习惯了私下里玩龌龊的他们，很不适应。
    “连人话都听不懂吗？我就是这个意思！”
    啪！
    在一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陈剑南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棕发服务生的脸上。
    声音清脆震耳。
    手印殷红清晰。
    看看被抽懵了的服务生，再看看锋芒毕露的陈剑南，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他们以为，陈剑南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不传的小人物，走了狗屎运才得到娜塔莎和周雨桐的青睐，否则也不会如同土包子一般，一进来就跟个饿死鬼似的胡吃海喝。
    谁想，陈剑南反击起来这么犀利，竟然直接抽人耳光。
    虽然那只是一个服务生，可也是乔治家族的人。
    关键还是哲颂查任的人。
    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真有持无恐？
    “陈剑南！”
    这一刻，哲颂查任再也保持不住原本的优雅，一张脸忽青忽紫的，好似下一秒就会暴起杀人一般。
    “在呢，在呢。哲颂查任，我就是帮你教训了一下手下，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淡定，淡定，你可是欧洲最顶级的公子哥，怎么可以如此轻浮？你让我的脸往哪搁？”说着，陈剑南就抬起满是油污的手，很是关切地在哲颂查任的肩膀上拍了拍。
    高兴？
    谁说我高兴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还有，我轻浮稳重与否，跟你有什么关系？
    等等，还有你这爪子……
    看着陈剑南那满是油污的爪子，有些洁癖的哲颂查任，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他就纳闷了，天神怎么会塑造这么一个极品？
    这是要惩罚世界，还是要惩罚他？
    被气得心神错乱的哲颂查任，一下子退出去三四米远，指着陈剑南哆嗦个不停，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气得昏死过去。
    “是不是很激动？是不是很兴奋？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是人生中最大的幸事？”陈剑南几步上前，满是油污的手再一次拍在了哲颂查任的肩膀上，“淡定，淡定，身为我的朋友，一定要拥有超强的心理素质，毕竟惊喜总会出其不意。”
    “谁稀罕当你朋友啊！谁稀罕啊！”哲颂查任一把甩开陈剑南的胳膊，失态地指着陈剑南大声咆哮。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那么多关心这场慈善晚会的人情何以堪？你怎么可以这样？”陈剑南左手指着哲颂查任，右手捂着心口，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然而，让所有人无语的是，伴随着一阵提示音响起，这混蛋打开了直播，摄像头正对着哲颂查任。
    “……”
    疯了。
    彻底疯了。
    哲颂查任从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不，不仅仅是他，现场的青年才俊们也没遇到过。
    虽然身为社会名流，逢场作戏、背后捅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是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的人，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时间，所有人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无奈的是，这混蛋竟然还自己加了画外音，讲述了一遍前因后果。
    虽然没直说，但是这一刻，哲颂查任在陈剑南嘴里已经变成了阴险狡诈、厚颜无耻、抠门成性的葛朗台。
    “不，不，陈，我想你误会了。”哲颂查任脸色一变再变，随后挤出一张僵硬地笑脸，说道：“我刚才只是再跟你开玩笑而已。”
    “真的？有几样菜我比较喜欢，我能不能再点一份？”陈剑南一脸单纯地看着哲颂查任。
    然而这一刻，除了不明真相的网民之外，没有人觉得这混蛋单纯。
    如果这混蛋都算单纯的话，那他们简直就是圣洁的天使。
    “当然可以……”哲颂查任一阵咬牙切齿。
    “那真是太棒了。”说着，陈剑南对着棕发服务生一打响指，“你，就是你了，奥地利白金级鱼子酱先来一斤，哎呀，一斤你应该不知道是多少，这样吧，先来一千克，省事。”
    “多少？一千克？”
    棕发服务生忍不住失声惊呼，就连脸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奥地利白金级鱼子酱，可是世界上最名贵的鱼子酱，先不说起复杂的制造工艺，和极致的口感，单单其高达30万美元/千克的价格，就足以让人望而怯步。
    这种极致的美味，别说寻常人了，就算是以哲颂查任的身份，也不会天天吃，就算吃的话，也只会要几十克。
    可这个家伙，一张嘴就是一千克。
    你吃的完吗你？
    棕发服务生扭头看了看一脸难看的哲颂查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不等他得到哲颂查任的回应，陈剑南就接着说道：“没错，就是一千克，怎么了？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呲牙缝呢？对了，你先别着急走，我还没说完呢？”
    说着，陈剑南揉了揉鼻子，接着说道：“还有五辉星松叶蟹，来两只；蓝龙虾来两只；哎呦，你瞧我这脑子，怎么光知道吃肉，现在可是追求养生的时代，荤素搭配才是王道。这样吧，我给你们省点钱，不要肉了，再来点素的，菜心至尊来一颗，阿若草莓来两碗……”
    “……”
    疯了，彻底疯了。
    这混蛋要了奥地利白金级鱼子酱不说，竟然还要蓝龙虾？
    这也太那啥了……
    不，相比五辉星松叶蟹，蓝龙虾简直不要太便宜。
    前两年，最顶级的五辉星松叶蟹更是卖出130W日元的天价，虽然换算成美元也才一万美元左右，比之鱼子酱不要太便宜，可是你听听这混蛋后面要的什么？
    菜心至尊，华夏币66.66万，换成美金是多少？
    差不多十万美金呢！
    还有，阿诺草莓。
    140W美元一碗，这哪是吃草莓冰激凌啊！
    这简直就是吃金子，不，金刚钻。
    可是这货，竟然还没说完。
    “俗话说，无酒不成席，我也不要什么赖茅和汉帝茅台了，我就入乡随俗，给我来两瓶92年的啸鹰赤霞珠就行了，对了，再给我来包烟，我抽不惯乱七八糟的烟，就要LuckyStrike，等等，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陈剑南指着黑如锅底的哲颂查任和如丧考妣的棕发服务生说道：“我还没点汤呢！你们就这个表情，要不要这么抠？算了，算了，我要两瓶水行吧？就要那个比佛利山庄90H20。行了，赶紧上蔡，看着你们这抠门样，就来气，真是的，这么小心眼还开什么慈善晚会啊！”
    “你……你……”
    哲颂查任被气的两眼发黑。
    什么叫抠门？
    就他这样，还算抠门吗？
    一千克鱼子酱30W美金，两碗阿诺草莓280W美金，一颗菜心至尊10W美金，两只螃蟹两碗美金，还有那个92年的啸鹰赤霞珠，一瓶50W美金，两瓶就是100W美金……
    这混蛋一张嘴就吃掉他400多万美金，这还有脸说他抠门。
    你到时不抠门，你让我看看啊！
    等等，这混蛋还要了一包10W美金/包LuckyStrike的香艳。
    这种香烟，他都没抽过好不好？
    还有比佛利山庄90H20，这可是10W美金一瓶的水啊！
    他也没喝过。
    这混蛋，一个人吃掉他奖金500W美金，还有脸说他抠门。
    这还要不要脸，这还有没有节操了？
    对了，这混蛋还想要汤？
    咯吱……
    哲颂查任瞪着陈剑南一阵咬牙切齿，“姓陈的，你以为我是……”
    啪啪……
    陈剑南拍了拍心口的手机，戏虐道：“你说什么？”
    “你……”哲颂查任看着还在直播的手机，恨不得掐死这个王八蛋，但是仅存的理智却让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我是想说，你真是太有品位了，你点的每一样都是精品，一会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说完，哲颂查任对着棕发服务生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就走。
    他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否则他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跟这混蛋拼命。
    姓陈的，你给我等着，一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不，是后悔终生……
    看着拂袖而去的哲颂查任，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打死都想不到，哲颂查任竟然怂了。
    还是想一个东方人认怂。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到死都不敢相信。
    不过看看没节操没下线的陈剑南，他们就又觉得很正常。
    碰到这玩意，恐怕换谁都得怂。
    忒不要脸。
    忒没节操。
    就在这时，陈剑南背着双手走到棕发服务生跟前，高抬着下巴，很是耀武扬威地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菜？否则我不开心了，你担待的起码你？等等，不用你上菜，我担心你往菜里吐口水，对了，我要求从选材到烹饪全程录视频，不能有一秒钟间断，否则我就曝光你们酒店欺瞒客人、谋财害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