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别啊！我可是你最疼爱、最乖巧、最听话、最孝顺、最争气的孙子，你可不能把我往坑里推啊！”陈剑南一把拉住老院长，那模样看起来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乖巧？”老院长扭头看着陈剑南。
    “嗯嗯。”陈剑南。
    “听话？”老院长继续问。
    “对对。”陈剑南。
    “孝顺？”老院长接着问。
    “没错。”陈剑南。
    “那好，林清怡到现在还没有给我答复，正好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去一趟孤儿院，帮我把户口本带过来，我打算后天跟你梁奶奶领证，大后天办喜宴。还有那个冷寒月，虽然冷是冷了点，但是人不错，还有本事，也叫过来。哎呀……”说到这，老院长把手背到了身后，很是嘚瑟地说道：“一想到要在这么多女人里面，帮你挑一个合法夫妻，我就脑瓜人疼。我打算去让老周帮忙参谋参谋，实在不行咱就移民，南亚或者中东，听说那边有的国家允许娶好几个老婆。老周说他的孩子那几个国家都呆过，正好让他帮帮忙，让你移民过去，等过个一年半载，你就把孩子们带回来，咱们在帝都给孩子们庆周岁，到时候把老周也叫上。”
    “……”陈剑南傻傻地看着老院长，久久无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电话。难不成你让我亲自打？我可是长辈，亲自给晚辈打电话像话吗？”老院长不满地等着陈剑南呵斥道。
    “爷爷……”陈剑南看着老院长，嘴角抽搐个不停，“合着你这么坑孙子，只为了跟周老赌气啊！”
    “废话！不，放屁，你把你爷爷我当什么人了？想当年我可是考古鉴定圈扛鼎之人，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我只是觉得他门路广，让他帮忙参谋而已。”老院长这话刚说完，就忍不住咂了咂舌，阵阵感叹道：“那老家伙没少说他儿媳妇有本事、长得漂亮，我琢磨着他的审美观肯定不错，把周雨桐她们都叫过来，让他帮忙选选看看哪个最漂亮。”
    “……”陈剑南彻底无语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冠冕堂皇，周雨桐她们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白如玉更是帝都四美之一，能几个女人能比她们漂亮、还比她们有才华有气质？你确定把她们喊过来不是为了示威？
    还一年半载之后，把孩子们都带到帝都庆周，合着你显摆了一次还不行，还想着痛打落水狗啊！
    周老不就是埋汰了你一次吗？
    你至于这么记仇吗？
    这一刻，陈剑南完全忘记了，他收拾别人的时候，也是一波接一波的，不把对方收拾得怀疑人生还不算完。
    “怎么了，还不赶紧打电话。我说你这孩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就跟个傻子似的？难道早上起床的时候，脑袋先着的地？”老院长不满地说道。
    “……”陈剑南嘴角抽了抽，然后深吸一口气，讨好地看着老院长，“爷爷，我现在只说两句话。第一，昨天是我不对，不该提前告诉梁老他们实情，让您没有显摆成。我那不是一时感动，才犯的错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成不？而且今天早上，您老不是已经收拾过我了吗？我也很诚恳地承认了错误。第二，周老他们今天为了帮你站台，连老伴都喊带过去了，您看他们也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年轻似的，帮你跑前跑后，您就大人大量，放过他们一次成不？毕竟昨天咱们不是狠狠显摆了一波，把他们整的七荤八素，差点都要喊您爷爷了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如何？”
    陈剑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对于这个爷爷，他实在是没招了。
    你小心眼，显摆回去也就算了，犯得着一次又一次的显摆吗？
    还有他，当时人家梁老周老他们，为了他的病，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感动一下，说出他跟白冀少的关系怎么了？你犯得着一次又一次折腾人吗？
    还有今天早上，差点就没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这要是把众女聚齐了，老院长这大嘴巴再一嘚啵，不用等到他五脏六腑彻底衰竭，他就gameover了。
    老院长看着陈剑南，神色有点无奈。
    “你同意了？我就知道爷爷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打住。”陈剑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院长打断了，“谁说我原谅他们了？不对，谁说我是为了坑老周？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刚才……”陈剑南。
    “我只是琢磨着要不要让你奶奶他们，帮你看看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说好了只说两句，你数数都多少句了？你才二十多岁，连数都不识了，以后可怎么办？”老院长。
    “……”
    陈剑南看着老院长，感觉自个要疯了。
    同时也有点哀怨，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么一个爷爷。
    等等，为毛觉得眼前这一幕这么眼熟？
    陈剑南莫名地两脸发烧，貌似他也喜欢这么干，被他气个半死的人，还不在少数。
    不对，不对，我陈剑南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憨厚纯善陈老实，怎么会干这么操蛋的事。
    就算有，那也是被逼的。
    眼瞅着老院长油盐不进，陈剑南把心一横，道：“爷爷，这事没得商量，我不会让他们来的。先没说我自个没想好娶谁，就算想好了，我也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你又不知不知道，我现在只能活几个月，现在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不是坑人吗？”
    老院长身子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但是这抹痛色很快就变成了坚决，和不容置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把她们都喊过来看看，找出对你真心实意的人，让你们也把事办了，说不定给你冲冲喜，你的病就好了呢？就算不好，也许能多活几个月，最起码能给你留个根，给咱老陈家留个根，甚至运气好，你还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
    老院长虽然一直压着嗓子，声音也不高，但是那不断颤抖的身子，还有那有些发颤的声音，却让人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可是……”陈剑南。
    “没有可是。你为这个国家、为这片土地奉献了青春和热血，现在连小命都给他了，难道还不能自私一回？我陈希文不敢说多么高尚伟大，但是我为了华夏考古圈也奉献了半辈子，抢救的古墓和文物不知凡几，从西方列强手里赌回来的国宝不下十件，我为他们奉献了这么多，难不成还不能自私一回？我只是想让你有个后，难道这也有错？”老院长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越来越激动。
    到了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但是老院长却毫无所觉一般，继续嘶吼：“是，这对那些女孩子不公平，但是我会事先告诉她们，让她们自己选择。如果你的病治不好，你走了，孩子我跟你奶奶帮你养，我会告诉孩子，他有一个不着调却有本事、无愧于祖国、无愧于脚下这片土地的爹！如果你走了之后，她们想要改嫁，我也不会拦着，我会给他们一大笔补偿，我还藏着几幅古画，每一副都不下千万，我补偿他们一千万还不成吗？如果她们愿意守着孩子，守着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我那些古画全是她们的，这都不行吗？啊！”
    老院长的咆哮，让所有人为之沉默。
    没错，老院长的想法，确实有点自私，但是这何尝又不是每一个老人的心愿，这又何尝不让他们心颤。
    老院长只是想给陈剑南留个后，只是想留个念想而已。
    虽然，这对于那些女孩子来说，有点不公平，但是老院长却也给了她们自己选择的机会。
    孰是孰非，他们已经无法评断，也没有资格评断。
    因为老院长说得很对，无论是陈剑南还是老院长，都奉献了太多太多。
    一个为国征战，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只剩下几个月的寿命。
    一个为国增光，数次迎战西方列强鉴定师、考古大家，为国赢回十数件国之瑰宝，让人扬眉吐气，最后却遭人暗算，一气之下孤独终老，连个后代都没有，只剩下这个一手带大，视若己出的陈剑南。
    可以说，这爷孙俩全都是悲剧英雄。
    悲剧的让人心酸，让人忍不住落泪。
    陈剑南站在原地，看着这在他眼里一直不靠谱的爷爷，嗓子特别堵得慌，堵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堵得他鼻子发酸，堵得他眼眶子发热。
    陈剑南嘴唇哆嗦着，深吸了一口气，“爷……爷爷，你……你后……咱们老陈家有……有后，我晓蕾姐被……被领养之前，不是也跟咱们的姓吗？现在她结……结婚了，很快就……就会有孩子，我……我把他当亲姐，你也把她当……访亲孙女，等她有了孩子咱……咱不就有后了吗？”
    说到这，陈剑南抹了一把泪珠子，“对……对不起爷爷，这次……我……我不能听你的。不……不能，我不能因为……因为我一个人，把人家一个女孩子给害了。”
    “你……你……”老院长指着陈剑南的手，哆嗦个不停，猛地抬手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