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份坦白让他错失这场奇遇,同时把讨厌的佩拉送上顶端,那真的是要呕血。
可是他怎么也不可能装成一位公主啊,哪怕大小两只恶龙都没有常识到把他认错性别,他也没有将错就错的可能。
“……你该休息了。”尤里卡脸上又浮现出茫然的神情,显然他并不想关注阿诺在讲什么,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就下达了逐客令。
话音未落,盔甲人又吭哧吭哧行动了起来,阿诺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表示他可以自己走。
“整个二楼到四楼都属于你,随便哪个房间,随便哪张床。让他带着你下去。”
盔甲人瞧着笨重速度倒是很快,转眼间走到阿诺前面担起引路的责任。
阿诺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尤里卡直白看过来的目光,平静但是又让人莫名地汗毛竖立。
他赶紧转回去,小心地带上门离开了位于五楼的书房。
偌大的城堡但是没有什么因为人烟稀少而形成的恐怖的气氛。
或许一部分原因就是这里到处都是布灵布灵的金银珠宝,极大的冲散所谓“阴气”。
不过阿诺人生地不熟,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毛毛的。
尤其是在他跟着一个没有生命迹象却健步如飞的盔甲人走在挂满名贵中世纪人像油画的长廊间的时候,格外感觉不适。
没想到恶龙还这么有艺术鉴赏天赋,不是纯纯的暴发户啊。
阿诺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暗中观察,他还有点在意,他唯一有些交情的小朋友莱姆被骨架野兽驮到哪里去了?
第6章 打赌
“贵气倒是有些,不过我瞧不上,还不如我女儿。”
“不像正经的王子,我看他目光混沌,大概心术不正……”
“说是落魄贵族倒是可信点!”
“如果是我的女儿来做城堡的第二个主人,会比他表现得更好。”
阿诺跟在盔甲人的后面,走着走着开始听到一些女人的细碎的议论声。
声音很低,微不可闻。可是阿诺就是听见了。
“……”他停住脚步,扭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
他看到一张张油画,其中许多是人像画,画里描绘的多是些前几个世纪的贵族人家的先生太太,只有这样的人才请得起优越的画师。
她们穿着得体的礼服摆出温和的微笑,传递出艺术的美感。
而在这个时候议论声倒是止住了,长廊里安静得吓人。
阿诺盯着正对着他的一副画着穿着紫色大裙摆礼服头戴蕾丝礼帽的中年女士的画像看了几秒,又转头去看旁边那副画着一个穿鹅黄色宫廷裙举着白色羽毛扇子遮住自己的脸的女士的画像。
他停留了很久,但是最终还是垂下视线握紧拳头快步跑远了,追上已经离开这里去往四楼的盔甲人。
他没有眼花。
那片紫色的裙摆,分明就是晃动了一下。
阿诺走后,鸦雀无声的长廊里终于冒出一句“他怎么能听见呀……”
“他不会告状吧?”
“嘘。”
然后所有声响一起消失在空气里。
盔甲人停在三楼东南角一间巨大的房间门前。
阿诺已经没有心情再做额外的惊叹,他知道这大概就是他以后睡觉的房间了,还不等他对着盔甲人点点头,那家伙已经又跑远了。
他自己拧开把手走了进去,和城堡其他地方的风格都是一样的。
华贵,雍容。
而这间房属于他了。
阿诺在门口呆立片刻,突然虎躯一震,反手把门一关,激动地一跃扑倒房间中央毛绒绒的软垫上,然后就着躺着的姿势开始温柔地抚摸旁边地上摆着的担任小板凳功用的巨型珍珠。
喜欢,好喜欢!
阿诺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之情,站起身走向房间中间被拉上的金色丝绸绒布垂帘处,准备拉开它和自己的小床来个亲密会晤。
“哗啦”
阿诺拉了拉旁边看起来像是机关样式的垂下来的金丝串串,两扇垂帘瞬间向两边扯开,露出了所谓卧室的真面目。
阿诺站在原地,保持着抬手的姿势没有动。
他默默昂起了头。
谁来告诉他,面前这个“直入云霄”的床就是恶龙的待客之道吗?
这摞在上面的一二三四五……总之数不清的床垫是在搞什么?炫富吗?
“这可让人怎么睡,旁边连护栏都没有,半夜如果睡姿不好摔下去只怕得丧了命……”
阿诺一脸忧郁地看着这令人糟心的床喃喃自语,正想着不顾盔甲人的指引换一间房,只见床的四周突然开始快速生长一些藤蔓,高高的覆盖到房顶,转瞬间就把三边的围栏全部围了起来。
“……?!”
很好,安全系数飙升。
阿诺扶额叹息,他应该明白的,他现在已经不是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人类社会里面了。
现在的他所处的地方,茶壶会自己泡茶,锅铲会自己做饭,骨架标本能飞,铁质盔甲能走,画像都会说话,那么床能听见他的自言自语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它还依据这条抱怨贴心地完善了自己不足之处。
当晚阿诺认命地睡在了上面。
他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辅导,就当睡在了云朵上面吧。这么软,又这么高,当然,在上面睡着的时候是不会感觉到高度的困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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