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人到了御花园,便各自寻找起看得入眼的花来。
宋如白和宋如墨是先到的,两人为了提高效率,决定一左一右分开搜寻。
可惜秋日里百花杀尽,除了菊椛外旁的花并不多,只有御花园的总管用暖房培育出了一些春夏日才有的花。
两人便仔细地在其中挑选。
不多时便见无名也来了,两人如临大敌,慌忙在花丛中挑了些折在手里,目光却都往无名身上转去。
只见他飞身而起,一下子越过了宋家兄弟二人,在万花丛中携取了最为娇艳的花枝。
宋家兄弟二人又是惊又是惧。
惊的是他身手如此好,惧的是万一他摘到了最好的花枝,他们兄弟二人就要被他比下去了。
兄弟两对视一眼,趁着这个时机和无名搭起了话。
“无名先生,这些日子不见你在坤宁宫走动,不知是为何?”
作为兄长的宋如白颇为稳重,说话也懂得分寸,可惜无名并不给面子,“我在宫中到底有些体面,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连太后和皇上都不管。你才来宫里多少日子,便想管起我来了?”
宋如白并没有这个意思,无非是想打听打听消息,不想被他如此抢白了一通。
那宋如墨见自己兄长被如此抢白一通,便阴阳怪气道:“无名先生在宫里自然体面,哪像我们兄弟二人,初来乍到的成日只在坤宁宫中待着。我们至多也就陪在太后身边罢了,可不像先生能到处走动。”
这话分明是炫耀这几日他们兄弟二人陪苏幼仪的时间多,却非要装作谦虚的口气,无名一听便微微蹙起眉头来。
那宋如墨轻轻喝斥宋如白,“二弟,怎可对先生如此说话呢?”
嘴上是喝斥,面上却带着微笑,颇有些得意地朝无名道:“先生莫怪,我家二弟素来心直口快。皆因家父是县令,也算一方主宰,故而家中下人和外头的百姓没有不敬重我们的。”
这话说得巧妙。
那宋如墨是炫耀他们兄弟二人陪苏幼仪多,这宋如白则借着道歉的名义,炫耀自己兄弟二人出身高贵——
乃是县令家中的公子。
无名走南闯北多年,哪里听不出他们的话,只笑道:“原来二位是县令家的公子,失礼失礼。家父乃是乡间一个普通教书先生,我自小在乡野长大,不如二位公子有教养。”
宋如白还想假装谦虚几句,宋如墨已得意地甩起了手上的花枝,“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穷教书先生人家的孩子,怪不得不成体统。”
“你说什么?”
无名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想到他身怀武功,宋如墨有些害怕,再想想这是在皇宫之中,难道他无名胆子这样大,敢随意动手伤人吗?
便壮着胆子道:“我说你不成体统,在太后面前也一定规矩都没有,还百般刁难我兄弟二人,我说错你了吗?”
“二弟!”
宋如白朝他摇摇头,他兄弟二人都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要是真把无名惹急了逼他动手,那就不好了。
没想到无名一点也没动怒的样子,反而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一个穷教书先生人家的孩子,能成什么体统?”
御花园的宫人听见动静,都皱着眉头朝他们这边看来。
宋如白兄弟二人不解其意,忽见一个总管太监模样的人走过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三人,“是谁说穷教书先生人家的孩子,能成什么体统?”
他的表情太过于严肃,让宋如白兄弟二人不知所措,无名耸了耸肩,“公公,我说我是教书先生人家的孩子,这宋如墨便说,穷教书先生人家的孩子,能成什么体统?”
“大胆!”
他话音刚落,管事公公尖声大叫起来,不过并非对着无名大叫,而是对着宋如墨。
“当今太后之父从前便是教书先生,太后就是教书先生人家的孩子。你竟敢在宫里说这样的话,是大不敬之罪!”
说罢立刻呼喝底下人,“来人啊,快去坤宁宫禀告多福公公,这里竟然有人敢当众对太后不敬!”
宋如白和宋如墨顿时面色惨白,他们只知道苏幼仪的出身也不高,却不知她的父亲也曾是教书先生。
宋如白很快反应过来,指着无名,“你,你是故意的?”
他根本不是什么教书先生的孩子,而是知道苏幼仪是教书先生的孩子,才故意说来诓骗他们的。
宋如墨心直口快,听见教书先生这等勾当便嘲讽了起来,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中竟嘲讽了太后?
无名淡淡一笑,“是故意的,又如何?”
“你!”
宋如墨气得想打他,刚上前一步,那管事公公一挥手,就让人将宋如墨制住了。
“大胆,大不敬的罪人还敢造次,还不快老老实实跪下!”
宋如白忙上前为自己的弟弟求情,“公公,公公听我说。我二人是在坤宁宫伺候太后的,怎么敢对太后不敬?皆因不知道太后的身世,方才叫此人骗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实非大不敬。还请公公宽恕,我一定好好教训我二弟,绝不叫他再如此胡说八道。”
那公公打量他二人一眼,想起了人家说坤宁宫新来的两个人物的事,顿时恍然大悟。
可这二人在太后身边无职无衔,方才说出大不敬的话也是他亲耳听见的,他无法轻易放过,只好道:“这话别和我说,一会儿多福公公来了和他说便是。”
宋如白急得不行,宋如墨被按着跪在地上,叫苦不迭。
此刻,无名反而优哉游哉地在花丛中走来走去,看哪些花枝好看的可以摘给苏幼仪,让她插在瓶中放于殿内,也好增香。
宋家兄弟二人只能眼巴巴看着他摘花。
不多时,多福便带着人来了,见到多福,宋如白仿佛见到救命稻草,忙迎上去,“多福公公,您快和这位公公说说,实在是误会一场啊!”
“怎么回事?”
御花园的管事公公赶在了宋如白前头,将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多福,多福听后,皱着眉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宋如墨。
“哎呦,二公子怎么能这样说话?您在太后身边伺候,连太后的家世都不了解,可见您对太后并不真心啊。”
宋如墨听见这话不知如何反驳,下意识狡辩,“不是,我是真心的!我只是一时混忘了,都是那无名故意的!”
第六百章 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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