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慢慢的下沉，距离天亮越来越近了。
    小溪边的光线变得更加朦胧，但李峰脸庞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皮肤从光滑苍白，变得暗黄发黑还多了很多褶皱，挺拔修长的身形，慢慢佝偻起来。
    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我和佟乐都是一愣，不过，看见地上蝙蝠妖的尸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峰的力量和变化是蝙蝠妖给的，蝙蝠妖一死，这种力量当然就被收回去了。
    他的外表会回到自己实际年龄的状态。
    很快，李峰就变得像三十几岁的人一样，恢复本来面貌的他，五官平凡无奇，不复之前的俊美，但看着反而顺眼多了。
    “峰子......”巧姐呆了，片刻后冲上去，紧张的问道：“峰子，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老了。”李峰很平静的笑着，伸手帮巧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巧儿，我终于老了。”
    “这些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一起变老，你多少岁，我多少岁，现在终于实现了......”
    “别说了，别说了！”巧姐抱住李峰，泪如雨下，“都是我的错，我不理解你，还怀疑你，我不应该那样......”
    “没有，是我错了。”李峰温柔的拍着巧姐的后背，“我早该告诉你这些，不应该瞒着你，我，我只是......”
    “对不起，巧儿。”李峰抱紧巧姐。
    “不要道歉，这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以后日子还长。”巧姐同样紧紧抱着李峰。
    看着这对夫妻两冰释前嫌，我和佟乐相视一笑，往边上走了走，腾出空间给他们。
    “对了，这个小女孩也是吸血鬼，那她不是也......”佟乐还抱着小女孩，紧张的把软软趴在肩上的女孩翻过来。
    小女孩倒是没变老，只是脸色从苍白变成了晦暗。
    佟乐揭掉她额头上的黄符，小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糟了，她的身体怎么这么凉。”佟乐脸色一变，伸出食指放在小女孩的鼻孔下面，探了探。
    手指一颤。
    “没有呼吸了，她......不会是死了吧？”
    见此我心中一紧，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手腕，果然，皮肤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死人一样。
    手腕上，没有半点脉搏。
    “如果她会死，那么李峰岂不是也......”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李峰。
    李峰的身体摇摇晃晃，已经抱不稳巧姐了，虚弱的倒了下去。
    我和佟乐赶紧跑过去。
    “峰子，峰子，你怎么了？”巧姐跪在地上，抱住李峰的上半身，紧张的喊着。
    “对不起，巧儿，我，这次我比你老的快，要走在你的前头了。”李峰虚弱的笑了笑，眼角是深深的皱纹。
    短短的几分钟，他就从三十多岁的状态，变成了七八十岁，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怎么会这样的，那个妖怪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巧姐的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了，不停的摇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说好一起变老的，你怎么可能比我先走，不行，我不同意！”
    “巧儿，我很开心生命里能有你，这十年，我虽然痛苦，每天都想死去，是你让我坚持下来了。”李峰伸出长满老年斑的手，摸了摸巧姐的脸庞，表情出奇的平静。
    在杀死蝙蝠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死了，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结果了蝙蝠要的命。
    “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不许死，我不允许你死！”巧姐只是摇头。
    我和佟乐看着都替她心酸，却又无能为力。
    小女孩的死，已经预示了李峰的结局。
    “巧儿，别哭。”李峰仍然是笑着，声音也一同变得苍老沙哑，“解脱，对我来说是好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十年前我得了什么病吗？”
    “我被那只老蝙蝠咬了，它把它的血液注入到我的身体里。”
    “那时候，我们都快结婚了，因为不想再也见不到你，我拼死逃了出来。”
    “一开始，我不能见到阳光，样子也很可怕，所以把自己锁在了家里，谁也不见。”
    “巧儿，那时候我知道你伤心，可我没有办法。还好，一个月以后，身体的不适消失了，我天真的以为，我真的好起来了。”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你也还等着我。”
    “我真的很幸福。”
    李峰苍老的脸庞，露出幸福的笑容，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像是怕再也没有机会讲了一样。
    巧姐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流泪。
    “最开始那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后来，我也渐渐发下了自己的异常，皮肤越来越白，脸越来越好看。”
    “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和那只蝙蝠妖有关系，果然，没多久它就找到了我。”
    “我才知道，当时它咬了我以后，是故意放我走的，为的就是看我能否适应他的血液，我的状态让他很满意。”
    “他要让我成为他的炉鼎，借我的身体变成人。”
    “巧儿，那对我来说，是最恐怖的事情。”
    李峰用失去神采，变得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巧姐。
    “他变成了我，你该怎么办？”
    “所以，这十年我一直都在反抗，只是力量有限，杀不死它，直到今天。”
    “峰子，你别说了。”巧姐摇着头，不想再听下去。
    “不，我要说。”李峰笑了笑，苍老的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巧儿，我知道你介意那孩子，但是她和我一样，都是被蝙蝠妖抓去做炉鼎的，我不忍心她和我一样，所以救了她。”
    “你不要恨她......”
    “不要再说了，峰子，真的不要再说了。”巧姐抱着李峰，哭的厉害。
    “再不说，就没时间了。”李峰老的不成样子，越来越虚弱，就像是人到了弥留之际一样，“这十年有你，我很知足，又不知足。”
    “我想陪你走完这一生，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可是没有时间了......”
    巧姐抱着李峰，拼命的摇头。
    我和佟乐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李峰又和巧姐说了几句，过一会，偏头看向我们。
    “两位，我想求你们一件事，救救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