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嫚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空穴来风，连忙问她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不一定是坏事，有可能是我多心了，”张佩说，“我们不是要增购玩偶订单吗，我前两天就和罗总联系好了，我们谈的很顺利，他的工厂为我们这边专门加开了一条生产线，产能提升上去。现在报备的订单，十天左右就能出厂。我们都是互相熟悉的老合作伙伴，我当时就把货款给他打过去了。他随口提了一句，说美国那边的订单还没有支付货款，他弄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也不好意思催。”
    罗优优很精明，他跟张佩提这茬，就是在间接催款，他当时还说，“我第一次和这家美国公司合作，以为您和他们都是Cats’Garden的代理商，应该都是爽快的客户，没想到他们做事这么拖拖拉拉，您也知道玩偶的生产成品不低，长时间回不了款，我这边也很难搞的。”
    张佩把这些话都复述给刘嫚。
    刘嫚皱眉，“Peter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可他到现在还在美国，”张佩的语气不无忧心，当初Peter邀请她一起去“考察”美国市场，说在美国呆十天，再带她去新西兰总部参观，这个行程理论上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改变，因为Peter是领导者，他在各个国家出差，只是巡察与指导相关市场，不负责具体工作，他不应该在美国停留这么久。况且拖欠货款也不是Peter的行事风格。
    再看刘嫚的反应，她有理由那家猜测美国代理商可能出了大问题。
    刘嫚还在回忆Peter是否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而张佩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手机就给Peter打电话，刘嫚瞠目结舌，她妈妈也太着急了！但看她这样的反应，再说她不在乎Peter，鬼才信。
    此时此刻，美国才刚刚天亮，Peter已经起床了，他还在纽约的酒店里，他不想再去洛杉矶面对Wongee公司一团糟的烂摊子，并严厉拒绝与Wongee本人沟通。
    他继续留在美国的目的是寻找新的代理商，他昨天让秘书在Cats’Garden官网上发布了相关招商信息，有几家美国公司主动联系他，表现出想合作的意向，不过他和他们简单沟通后，发现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Peter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邮件信息，张佩名字就突然显示在他的屏幕上，他半秒停顿都没有，立马接通了电话。
    一如从前的日常问候，张佩也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Peter主动问她，“你见到刘嫚了吗？”
    “她现在就在我旁边，我们在吃晚餐。”
    Peter露出一丝笑容，“那挺好的，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们刚刚谈到了你，你还在美国吗？”
    “是的。”
    张佩连忙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新西兰？”
    Peter笑出声，“你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张佩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刘嫚，她开了免提，这个问题，她答是与不是，都怪怪的，她短促的“嗯”了一声，不再给Peter撩的机会，就马上直奔主题，“美国那边的代理商出了什么问题？”
    Peter一愣，敛住笑，他以为张佩看到他们在官网上发布的信息，“你眼睛看得真快，是的，我们打算重新找一家美国代理商。”
    张佩和刘嫚都大吃一惊，张佩忙问，“为什么？”
    Peter不想让张佩操心他的工作，她远在中国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可转而一想，他们如果确认交往，坦诚是最基本的态度。他便把Wongee公司如何坑他们的详细经过告诉了她。
    “这家公司也太厚颜无耻了！”张佩气道。
    “对他们，你不需要动怒，不值得，”Peter现在已经过了生气的阶段，反而淡定下来，“我们和他们以后不会再有合作的可能。”
    “新代理商找好了吗？”
    “暂时还没有，经过这次事件，我规定了更加严苛的条件，估计很少有公司能符合这些条件，即使有，他们也早已是其他品牌的代理商。”
    “那一直停滞下去也不行，每一天都是损失，”张佩计算过如果她们的网店关闭一天损失多少，她们还是才起步阶段，规模没有美国代理商大，可想而知Cats’Garden这次的损失有多大。
    “你们不能直接在美国开设直营公司吗？这样还能节约支付一笔代理委托费，”张佩忽然想到。
    “我们公司内部中高层员工多数是新西兰人，远不如美国商人对本土的了解，如果贸然开设直营公司，很可能被当地的同类型公司打压，或许最终销售情况还不如本地代理商。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你们作为我们在中国的代理商的原因，中国市场最大的问题是假货猖狂，竞争大，美国市场的问题不比中国少，应该说更复杂。我记得我在中国学到了一句古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家外国公司要在别的国家混，最好找一只‘地头蛇’。”
    Peter给自己泡了一杯即溶咖啡，边搅拌边继续说道，“实际上，我们的产品都可以在美国电商网站上直接购买，通常分为两种渠道，一种是从新西兰邮寄；一种是通过美国代理商的仓库。前一种国际邮费很高，运输速度很慢，等粮食邮过来，宠物可能都饿死了。一般美国消费者都默认后一种购买方式，如果单就电商这一块而言，我们是可以直接设立分公司的，但美国电商发展稍逊中国，宠物用品的实体店消费者依然是主力军，我们才不得不坚持走代理商合作这条路。”
    Peter给张佩母女好好上了一节商业课，两人听得很认真。张佩才明白，Peter之前邀请她去考察国外市场，不止是创造机会和她在一起，做生意也是一门学问，走出去多见识其他国家的商业模式，才能学习到更多经验。
    “你和刘嫚不用为我担心，Cats’Garden畅销世界104个国家，我们的基础很牢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受到任何冲击，即使最终找不到合适的代理商，也可以如你所说的，在美国开设直营公司，大不了和你们一样，只做电商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