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带着浓烈的寒意,眼里晦涩的情绪不断翻涌,有嫉妒,有失望,有悲哀。
孟柠忽然之间觉得头有些疼,只觉得眼前的姜焰,她似乎见过很多很多次。
姜焰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轻轻地勾了勾唇,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就一直在忍,一直在压抑心底那头猛兽,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占有欲。
就连昨晚他守在她的床边哄她睡觉,后来他想亲吻她的额头,他都拼命克制住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有一天她会喜欢上另一个男生。
眼前的姜焰陌生而熟悉,孟柠唇张了张,她想说些什么,她想问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等她问出口,少年已经走进了她的伞下面,他湿漉漉的掌心覆上她握着伞柄的那只手,冰冷的寒气袭上来,孟柠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少女唇瓣嫣红而水润,吻起来一定很柔软。
姜焰握着她的手将宽大的黑伞放低,遮挡住了两人的上半身,他缓缓倾身,朝孟柠靠近。
孟柠身体轻颤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落下来,混着雨水的味道。
她感受到从他脸上滑落的水珠落到自己脖颈上的冰凉触觉,一点一点打湿了她校服的领口。
她想喊他名字,却什么也喊不出口。
少女的眼神干净而纯粹,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更没有喜欢。
姜焰忽然清醒过来,他的唇瓣几乎是擦着少女的脸颊过去的。
他现在不能再呆在她身边了,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姜焰转身离开了伞下面,少年腿很长,步伐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里面。
孟柠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头很痛很痛,什么都没法思考。
隔了一会儿,头痛的症状缓解了几分之后,她回了九班教室。
*
教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驱散了外面的寒气。
孟柠听着同桌胡媛背单词的声音,慢慢地趴在了桌上,额头枕着胳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这次的孟柠看起来比上次更惨了,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她躺在冰冷的病房里,右腿和右胳膊都打着厚厚的石膏,瘦削的脸上还有几道擦伤。
少女唇色苍白,眼底一片死寂,面上也死气沉沉的。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伤的太严重了,压根没办法动,偶尔有护士进来,问她想不想上厕所,她都摇头。
护士们之间窃窃私语,“小姑娘看起来怪可怜的,被车撞成这样,家人一个都不在医院陪着她,来的最多的还是她们家的佣人。”
“她肯定是私生女啦,有这种待遇已经不错了,最好的病房住着,最好的医生给她做手术,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不错什么不错?你看她现在这副身子骨,以后老了肯定一身病,不对,她身体这么差,能不能活到老还不一定呢。”
……
下午,阳光倾斜着洒进屋子,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
高高瘦瘦的少年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银色的保温壶。
孟柠中午还是没肯吃东西,像以前一样,乱发了一通脾气,将家里派来送饭的佣人全部赶走了。
她听见脚步声,眯着眼睛看向床边的姜焰,“你是来看我笑话……”
没说完,看到他手里的保温壶,她皱了皱眉,“姜焰,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了?我那么讨厌你,我将你推开,真的不是为了救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就算是条阿猫阿狗,我也会冲过去将它们推开的。”
“所以在我眼里,你就和它们差不多……哦,没有差不多,你比它们可憎多了,你一直在我身边看我笑话。”
姜焰没有理会聒噪的她,他打开保温壶,里面装着白粥,白色的雾气沾湿了壶壁,粥还在不断往上冒着热气。
孟柠早就患上了厌食症,她刚想直接让他滚,余光瞥到少年红肿的手指。
她想了想,问道:“你的手怎么肿成这样子了?那个保姆又让地痞流氓找你麻烦了?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妈啊?”
她以为他的手指是被人踩的。
孟柠嫌弃地看了一眼少年正在搅动着的白粥,“也不知道程慧文到底在心软个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是她从程家带来的吗,又不是亲姐妹,程慧文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在豪门争斗中活下来的……”
顿了顿,她说,“这样吧,你去警察局报案,我们将她送去坐牢吧,我出面作证……”
没说完,少年已经将勺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孟柠死死地抿住嘴,她愤愤地瞪着姜焰,脸上写满了“我不吃”三个字。
隔了几秒,她突然想起自己左手还是好的,中午她还用左手掀翻了佣人带来的东西呢。
结果没等她动手,姜焰已经将勺子缩了回去,放回了保温壶里。
孟柠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她感到疲惫:“你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我现在已经够惨了,算我求求你了,你给我留点面子吧,赶紧走……”
他怎么能每次都这么恰好地在她这么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然后看她笑话呢,上次她被许闻声打得遍地鳞伤的时候也是,他不该去上学了吗,怎么会还呆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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