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砖
    心情忐忑不安的夏雨回到家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还以作业太多为借口，躲进了房里开始伏案疯狂写作业。
    知道小媳妇这是在逃避，楚为先也不急于一时，老神在在地拿着一本书，坐在一旁看着，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小媳妇，感觉她这种顾头不顾尾的做法很有意思。
    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难道会不懂一句“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话？
    书上的字他半个都没看进去，尽瞧着自己的小媳妇了。
    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夏雨一骨碌爬上床，快速躺下，闭上眼睛就装睡，不给想调侃自己的男人半点机会。后面进来的楚为先瞧着小媳妇那睫毛根根抖动，却还是闭着眼睛“熟睡”的模样，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了灯，在小媳妇身边躺下，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睡吧！累一天了。”
    这句话很管用，没多久就传来了小媳妇轻微的鼾声，紧跟着楚为先也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清明节的第二天，夏雨打了个电话回家，从正月出来，还是第一次打电话回去。
    叶凤仙来接的电话，夏振兴没在家，说是给人剃头去了。母女俩个简单地聊了几句，夏雨问了问家里新房子的进展如何，又嘱咐了妈妈照顾好自己，被催促着挂了电话。
    知道女儿操心家里，叶凤仙挑重点说了几句，怕电话费贵，就把电话给挂了。
    家里的地基已经打好了，红砖也拉来了，整整齐齐地码在新屋基上，羡煞了多少人的眼。村长夏振刚替他们办事真的是尽心尽力，当自己家的事在办。夏花花的男人是纸箱厂的，厂里有车有工人，拉砖都是他们大晚上帮忙拉的，三万砖，分十个晚上就拉完了。
    这个时代的人是真的热情呀！来帮忙干活的年轻人连工钱都不要，只补贴了点车的油钱，每天晚上管了顿饭跟点心。手里有东西，夏振兴也不小气，酒呀烟呀肉呀啥的管够。
    年轻人难得见到大前门烟和那喷香的饭菜好酒，干活也不偷懒，卯足了劲儿干。
    房梁椽片门窗什么的也都买好了，堆在家里，就等着春耕过后，石匠上门来砌砖了。八零年初，还没分田到户，大家还是混着一起出工。不过有手艺的人可以请假出去挣外快，不要工分。
    春耕春种赶时间，生产队是不能请假的，只要水稻栽种完，基本上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
    夏振刚早联系好了石匠，材料也准备好了，就等着春种完了，抓紧时间把房子盖上。虽说是振兴家盖房子，可夏雨走之前早就把这事给托付他了。再加上那孩子又免费给他妹妹妹夫配了药，不管有没有用，人情总是在的。
    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做到，把材料备齐，干起活来不耽误事。
    夏振兴这里是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了，可夏振林家里却是弄了个不上不下。本来，他是打了许多的土砖，打算用土砖盖房子的。一般在农村吧！也都是用土砖盖房子。
    没人用红砖，毕竟那东西贵不说，还费钱，没人买得起。农村人都是用土砖先盖上去，然后再刷白灰，这就算讲究的了。许多人家根本就不刷白灰，就黄不拉几的土砖裸露在外面。
    放眼夏家村，起码一半以上都是没刷白灰的。
    没想到他盖房子，他弟弟夏振兴也盖房子，可人家盖的是全村独一份的红砖大瓦房。这下他的脸面就不好看，当面取笑他的人多的是。
    说他这个当哥哥的还不如自己弟弟，人家盖房子用红砖，他用土砖。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他难办的是，他儿子的对象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事，给他儿子下了个死命令。要是红砖房，她就嫁，要是土砖房，她就不嫁。
    想想也是，谁家姑娘嫁男人不想嫁个体面。红砖房，那可是十里八村都找不出几栋来，要他他也喜欢。可问题是他荷包里的钱不够，算来算去都没钱买红砖。
    他去打听过了，一块砖一分，还不包括运费，一座房至少得三万砖，那就是三千块。手里加上夏丽的彩礼一千五，拢共两千不到，他上哪儿去弄三千块钱来买砖？
    要是跟妹妹夏双秋说的上话，还能找她挪借挪借，这不断亲了还怎么张口？哪怕他外墙用红砖，隔断用土砖，估计也得两万来砖，那也是两千块钱。
    瞧着眼前的一堆堆土砖，夏振林愁的跟什么似的，是盖也不是，不盖也不是。盖吧！丢了面子不说，还被亲家嫌弃。不盖吧！他弄了这么多的土砖要怎么办？浪费掉？虽说那不值钱，可也是钱呀。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夏振林就把这话跟刘小花絮叨，后者一听，给他出了个主意。
    “这有什么难的？明天你找夏老三去，把他新屋基上的砖借来咱们先使，往后有钱再买了还给他就是。我们盖房是急着给儿子娶媳妇，他急着盖房做什么。”
    闻听此言，夏振林的心思活泛了起来，可细细一想，还是觉得不行。
    老三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房子都是租的别人的，好不容易拖油瓶弄点钱回来盖个房子，哪里舍得把砖借给他们？
    思考了片刻，夏振林觉得刘小花的话不靠谱。
    “算了吧！夏老三肯定不会答应的。我出面去借，他要同意还行，要不同意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转了转眼珠，刘小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样，你让娘去要。娘的话夏老三多少还是会听的吧？咱们不逼他也不欺他，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把话说个明白，要是连这点忙都不帮，你说他是不是也太没良心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子打光棍？
    实在不行，我抱着叶凤仙的哭一哭，看看她那脸该往哪儿放。一个做婶子的心那
    么坏，想让自己侄子讨不到媳妇。”
    夏振林想了想，觉得或许老娘出面，夏振兴会听也不一定。只是老娘会出面去找夏老三给他借砖吗？自从夏丽回家来住，自己当了这个家以后，老娘可是很久都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