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莲刚开始被闻桨那么一通冲给震慑住了,这会回过神,缕清闻桨说了什么,撒泼似地就要去找闻桨拼命,“好啊,你竟然敢诅咒我儿子去死,你是谁你叫什么,我要去告你!”
孟儒川和柳江河拦住她,章莲一撒手,怒指着众人,“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医院这一伙就是狼狈为奸,存了心不想救我儿子。”
“你们不想救我儿子!我还不想在你们医院治了!”章莲叫嚣着要带人冲进抢救室把儿子带走。
正争吵着,抢救室里出来个医生,问王敬平的家属在哪,章莲立马消停,忙不迭挤到医生面前,语气神情都是慈母之样。
对比起她刚才的恶人之举,简直让人作呕。
章莲一走,孟儒川得了空,让人把闻桨带回办公室,又让柳江河去联系保安过来看顾着。
回到办公室,闻桨也从先前的情绪里出来,周钰晗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当医生这么久了,你什么情况没见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清楚吗?怎么还这么糊涂呢。”
闻桨长吐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晗姐,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这不是冲动不冲动的事情。”
周钰晗也知道她骂的是事实,只是本来现在医患关系就紧张,一个随随便便的举动都能引发医闹,闻桨这么明目张胆的骂,后面还指不定有什么麻烦事呢。
“这家人是什么态度你也看清楚了,要是她儿子真的救不回来,你可就要被他们缠上了。”
闻桨这会也自知刚才失言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了。
她轻叹了声气,没再多说。
过了会,柳江河从外面回来,神情担忧地看着闻桨,“孟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我知道了。”她站起身,反过来安慰他,“没事,估计也就是骂两句,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被老师骂得还少么。”
柳江河脸色缓和了些许,拍拍她肩膀,“行了,快去吧。”
“嗯。”
不出闻桨所料,她进办公室刚站定,孟儒川就劈头盖脸地说了她一顿,“你是第一天当医生吗?啊?”
“你是个医生,病人来这里是找你救命的,不是让你是审判他制裁他,你以为你这么一骂,大家都会觉得你是个正义勇士吗?”
“他们不会,等到病人家属把这件事闹大了,网上那些所谓的正义勇士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你没有医术指责你失了医德!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闻桨 ,你来急诊的第一天我就和你说过,作为一名真正的医者要有仁心但一定得藏住人心。就算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位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他只要躺在这里,就是你的病人,你就得对他负责。”
……
孟儒川说了很多,看得出来他对闻桨抱了很多期望,与之相应,此时此刻他就有多失望。
闻桨沉默着应下所有的责备,最后等孟儒川停了话,才正声说,“对不起,孟老师,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我会去跟病人家属道歉,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知道错了就好。”孟儒川看着她,轻叹了声气,“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只是站在老师和同行的角度,认为你违背了一名医者救死扶伤的初衷,至于其他的,你并没有做错。”
闻桨眼皮一跳,“老师……”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剩下的事情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心里得有数。”孟儒川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记着,当你穿着这身衣服时,众生皆平等,白大褂是束缚但更多的是责任。”
闻桨重新回到办公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找柳江河问了情况,车祸去世的那位先生叫宋淮,是溪城大学的一名老师,父母也都是教师,在本地一中教书。他是家中独子,这趟回来是为了给母亲过生日,没曾想却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从此以后,母亲的生日变成了他的忌日,他也成了父母心中难以愈合的一道伤口。
而肇事者王敬平的情况和方澄之前说的所差无几,家里是暴发户,父亲王升这几年靠着在慈善业的善举逐渐从暴发户一流脱颖而出,算是勉强搭上名流社会的尾巴。
他的伤势虽然没有宋淮严重,但也算不上轻,主要伤在脑袋。
闻桨本打算等他从抢救室出来再去找他家人道歉,可事态的发展远没有她想的这么顺利。
六个小时后,王敬平从抢救室里被推出来,他因为脑损伤严重,被确诊为植物人。
当天夜里,王家人拿着偷录的视频把闻桨说的那番话前后剪辑,做成了只有短短几秒的小视频和所谓的事情真相一同发在了网上。
一时间引起大波群愤。
原来当时出车祸时王敬平的车里还有第二个人,叫胡成,是王敬平的大学室友。他在车祸发生后自己爬出了车外,但因为伤势不重,来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之后就被带去了派出所做调查。
刚开始警察询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后来王家来了律师跟他聊了几句,之后警察再问,胡成就主动跟警察交代当时是自己开的车,王敬平最开始是坐在副驾上,之所以后来出现在驾驶位上,是因为在车祸之后他想把人从车里拽出来,但没能成功,所以卡在了驾驶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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