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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苏云叶，脑子里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送货上门讲究的就是快，效率一定要高，否则一个是顾客等不起，另外自己也送不起。
    再像原先那样，挑着大罐子，现称酱料就太浪费时间了。
    如果能事先就把酱料都分装出来，装成斤数不等的小包装，再去送货就方便太多。
    听说城郊有家玻璃瓶厂，要是能去买一些玻璃瓶回来，消毒后将酱料分装出来，就好了。
    苏云叶打定主意，第二天就直奔城郊的县玻璃瓶厂。
    县玻璃厂面积不大，没法和市内的纺织厂比。
    但管理倒很严格，苏云叶才刚走到大门口朝里看了一眼，就有门卫从里面走出来。
    “这位小同志，你来找谁？”
    门卫负责地问。
    “来找你们厂长，或者销售主管也行。”
    苏云叶才刚说完，就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这个时候，有销售主管这一说法吗？
    果不其然，门卫一脸懵地瞪着她：“啥销售主管，我们这儿没这号人。”
    “那我找厂长。”
    厂长肯定会有吧。
    门卫摇头：“厂长今天开会去了，你改天再来吧。”
    这么不巧？
    好不容易才过来一次，什么都没办成就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
    见门卫要关门，苏云叶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铁门。
    “您好，我真有急事要找你们厂里的负责人，您看能不能让我进去下。”
    门卫仔细打量苏云叶，见她确实挺着急，再加上年龄和打扮都不像是啥坏人，也就放松了警惕。
    “你等一会儿，我进去找主任问问。”
    门卫转身往厂区的方向走，约莫五分钟后，身侧跟着一个不太高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周主任，就是她，说有急事要找负责人。”
    门卫一指苏云叶，周主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没想到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周主任以为是哪个职工的家属，家里有急事找到单位来了，连忙走上前。
    他态度极度温和地问：“小朋友，你是来找爸爸，还是找妈妈？”
    苏云叶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小朋友？
    之前营养不良，她个头确实不高，容易被认错。可现在伙食跟上来了，最近她身高一顿抽长，竟然还被叫做小朋友，苏云叶实在觉得眼前的周主任应该去眼科好好瞧一瞧。
    苏云叶止住抽搐的嘴角，尽力平静道：“我找您。”
    “啥？找我？”
    这回答大大出乎周主任的预料，他左右瞅了苏云叶好几眼，确定自己的确不认识她。
    “我是第一次来你们厂，这次主要是想和您谈一下合作的事。”
    “合作？你，和我？”
    周主任多年工作，又担任着厂综合办公室主任一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今天一个半大孩子站在他面前，和他谈合作，着实惊到他了。
    “对。”苏云叶往前走近两步：“确切地说，是和你们厂合作。我想在你们厂里订一批玻璃瓶，很着急，最近就需要。”
    周主任这会儿还没转过弯，愣怔地盯着苏云叶足有半分钟，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要和厂里订玻璃瓶？
    看见周主任吃惊的表情，苏云叶进一步解释。
    “是这样的，我想要订做一批三百毫升和五百毫升的玻璃瓶，每种规格需要一百个。至于货款方面您不用担心，收到货立刻现金结账。当然，如果需要我可以先预付一部分定金。”
    周主任惊讶地合不拢嘴，半天才回过神，他这才确定对方的确是来谈合作的。
    “小姑娘，你……真要买这么多瓶子？”
    苏云叶笑着点点头：“当然。而且我还有急用，要是可以的话今天咱们就可以签合同。”
    周主任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么多年跟形形色色的厂家打交道，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还是头一遭跟这么小的小姑娘打交道。
    而且对方还落落大方，说话一套一套的，许多大人都赶不上。
    “你知道怎么签合同，怎么交定金吗？”
    周主任进一步试探性地问。
    哪知苏云叶连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我这边一般按总价30%预付定金，等货收到后，再结算剩下的尾款。至于合同，你们厂里应该有现成模板，模板上改好后，双方没有异议即可。您看可以么？如果有问题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周主任嘴巴张得老大。
    这姑娘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对厂里这点事居然门儿清，简直就一妥妥的行家。
    怕不是有人授意，自己不好露面，便叫家里孩子出面吧？
    周主任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他有心想帮帮她，却实在是帮不上忙。
    他们厂是国营工厂，每年的生产任务都是年初上级部门就给分配好的，至于这些玻璃瓶销售给谁，那也都是有指标的。
    工厂自己是绝不能私下里销售的，否则犯的可就是纪律错误了。
    周主任一摊手：“没办法，按规定我们工厂是不能随意供货的，所有生产出来的玻璃瓶都要供给上级部门调拨。你的订单，我们接不了。 ”
    碰了个钉子，不过这早就在苏云叶的预料之中。
    这个年代国营工厂的状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可苏云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不争取就放弃，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苏云叶看着周主任，一脸诚恳：“周主任，您看我订的瓶子数量又不多，在你们生产间隙就能做出来。再说就这么两百个瓶子，不能按订单生产的话，那按报废品来呢？报废品折算在原材料当中，不会给你们惹太多麻烦。”
    报废品？
    周主任愣住了。
    他刚才没多想，这小姑娘一说，倒提醒他了。
    如果把这两百个瓶子都算作是报废品，原材料的损耗有了去处，那就没问题了。
    再说，她要的数量的确不多，况且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一个人跑到工厂来，看着也怪可怜的。
    周主任自己家里也有个女儿，年纪和苏云叶差不多大，这会儿看着她便起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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