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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蒋老师每天都板着脸，见谁都没个笑模样，冷冰冰的看着就吓人，居然会那么好说话？
    苏云叶笑道：“就这么简单。蒋老师那个人是不大好接触，但仔细一琢磨，他那个脾性肯定是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咱们给他送了两回吃的，你还帮他补衣裳，这份人情一定让他感到不安，这时候我提出需要帮忙，他便肯定会答应下来。”
    一席话，说得贺娟一愣一愣的。
    自家闺女啥时候厉害到这种程度，竟然连人家心里想啥都吃透了。
    贺娟在一边愣愣地回味刚刚那番话，苏云叶则没再说什么，留下空间给贺娟自己思考。
    其实苏云叶完全没必要把话说得那样细致，但她需要用这种方法，让贺娟逐渐习惯她的行事方式。
    用手指沾着小碗里的糨糊，苏云叶将牛皮纸信封给牢牢封好。
    想想明天是周二，离贺文成兄弟俩回家还有几天，等不及让他们捎回去了，苏云叶决定还是去邮局把信寄走。
    拿笔写好收信人地址后，她又拿过信纸，开始写另一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贾巧菲的。
    自从为了小辣椒的事联络过几回，她和贾巧菲之间的信件互通渐渐增多。
    苏云叶挺喜欢贾巧菲的性格，开朗热情，是个做朋友的合适人选。
    这次给她写信的目的，是想问问高考恢复，她有没有报名参加即将来临的考试。
    在火车上同行时，贾巧菲曾说过，她们三个女孩都是高中毕业后下乡插队的，当时言语间还为不能上大学而颇为遗憾。
    现在有了机会，想来她不会轻易放过。
    把给贾巧菲的信也写好封起来，苏云叶忽地想起来在李少娥那里碰到的钉子。
    云雪的转学问题，到底怎么解决呢？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在公社小学再读一段时间，等有机会了再说。
    隔壁屋门处突然传来咯吱一声轻轻的关门声。
    虽然声音小，但在寂静的雪夜里却显得那样清晰，将苏云叶自沉思中惊醒。
    是蒋老师出门了。
    外面下着大雪，时间又这么晚了，他出门做什么呢？
    纷纷洒洒下了一个下午的大雪，此刻雪已经没到小腿，好在雪花已经减弱了不少，看起来要不了多久雪就要停了。
    蒋宏宣身上套着厚重的灰棉袄，手里拎着一个布兜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艰难行走着。
    他七拐八拐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钻进一条胡同，停在了一个院门前。
    这是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此刻深褐色的木头院门紧锁，蒋宏宣抬手敲了上去。
    敲门声极为有规律，三下轻两下重。
    不大一会儿，里面传出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咯吱咯吱踩雪步行的声音传来。
    “蒋老师，是您吗？”
    院门口传来一个压低的问询声。
    “是我。”
    蒋宏宣回答着，同时眉头微微拧紧，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院门被打开，里面露出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来。
    “蒋老师，快进来。”
    蒋宏宣一脚踏进院子，快速问道：“小徐，他的情况怎么样？”
    被称为小徐的年轻男子摇了摇头，一脸愁容。
    “不太好。还好您来了，快进去看看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正中的屋子里。那是一个套间，穿过外面的堂屋，小徐领着蒋宏宣进了里间的卧房。
    卧房里灯光昏黄，没有点亮日光灯，反而是靠着桌上一盏煤油灯照明。
    房间一角的单人床上，厚重的白棉被中间鼓出一个人形来。
    小徐眼底露出心疼神色：“还好我今天过来，否则他又要一个人硬抗过去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一个小时前给他注射了最高剂量的镇静剂，之后就睡着了。估计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
    “这次发作起来，比上次还严重么？”
    蒋宏宣眉头拧成了结。
    小徐点头：“可能跟天气有关，今天突来的这场大雪导致的。您也知道，这病……找不到根源，目前为止大夫只能猜测是和天气有些关系。”
    裹在雪白被子下面的少年，此刻的肤色竟比被子还要白了几分，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青白得骇人。
    小徐不忍地移开了眼：“老这样下去不行，要是他能回到燕市医院去检查一下……”
    “回燕市检查？”顿了下，蒋宏宣缓缓摇头，神情异常严肃，“那位正愁找不到理由动手呢，咱们怎么敢往枪口上撞？这个病，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蒋宏宣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中。
    “对了，有件事我必须得和您说一下。”小徐有些踌躇地开口，“小少爷最近，忽然对一个叫苏云叶的女孩很上心，还叫我调查过她，不过我这边查完是没什么问题。这个女孩您应该认识，就住在……”
    “我家隔壁。”
    蒋宏宣接过了话头，神色间隐约有惊讶之色。
    小徐轻咳一声：“小少爷也大了，对女孩上心也没什么不妥。我就是有些担心，虽然那个女孩的背景没问题，但人品怎样这个可查不出来。小少爷年纪小，单纯没经历过事，我就怕他别被人给欺负了。”
    蒋宏宣早已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问题。”
    小徐放松地笑了下：“有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我只能在这里再待一小时，就得赶紧赶回燕市去，否则怕那边会起疑心。”
    “这么着急？”蒋宏宣皱了皱眉，“外面雪下的很深，这么晚回去太危险，还是等到明天天亮再走吧。”
    小徐摇了摇头：“不行，我可不想被盯上，到时行动失去自由，就什么都没法做了。送小少爷回燕市那次，他就已经起了疑心。”
    他语气坚决，蒋宏宣也明白情况的严峻，只得由他去。
    片刻后，蒋宏宣问道：“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早就想问出口的话，在他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小徐神色有些黯然：“还是老样子，不见起色。”
    苦笑了下，他又道：“不过这样一来，那边对我们的监视倒放松了。估计觉得老爷子也就这样，回天无力，他已经胜券在握，将来整个沈家都是他的了。”
    屋里有片刻的静默，忽地小徐狠狠“呸”了一声：“他做梦！”
    紧接着，又是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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