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呢？”
    半晌后，才响起他喑哑的低语。
    温妙闭了闭眼睛。
    即便痛彻心扉，她也要亲自将这块腐肉剜除出来，否则她永远也无法安生。
    “当年的故事根本不是意外……小姨她欠了巴子很大一笔钱，那个被抓的傻子也是她找来的，真正想撞你的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小姨的确参与在其中了。”
    “唯一出现的意外可能就是我了，但这个意外却成为了束缚你的契机……我被撞了完全是咎由自取，你本就不该经历这些，更不该对我心存愧疚，对我补偿。”
    温妙的语气听起来始终很平淡，似乎已经在心中练习了无数次。
    如果说在开口之前，她曾经几度心痛地快要站不稳了。
    然而当她说出口了之后，却又莫名感到了异常的平静，似乎自己已经痛到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吧。我和小姨其实一直都在欺骗你……所以不值得，你对我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过了许久之后，她都没有听到郁陌邱的回答。
    温妙轻敛下眸子，觉得也许眼前的沉默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答案了。
    “如果你想抓到真正的肇事者，不用在意我，更不用在意小姨……是我们对不起你，如果到时候需要用到我，我绝不会拒绝推脱。”
    说完之后，温妙便掩下了眸底突然翻涌而上的泪意，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
    忽然，一道寒彻骨的声音拦住了她的脚步。
    “说完了？这就是你全部想说的？”
    郁陌邱踱步至她的面前，垂着一双淡漠的凉眸死死地盯着她。
    “不值得？温妙，在你的心里，我对你说过做过的所有事情，竟能被你如此轻易地全部否认了……听好了，值不值得只有我说了算。”
    “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我和小姨……”
    郁陌邱冷言打断了她：
    “我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你只回答我，那晚为什么要推开我。”
    ……为什么？
    温妙自己也说不清，只是那一瞬间下意识地作出了那个决定。
    “……只是意外地推开了而已。”
    “呵，意外。那你当时是故意出现在那里的？因为提前知道我会在那个地方被撞？”
    郁陌邱嗤笑出声，那透着冷漠和寒意的声音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温妙连忙摇了摇头，这个她的确不知情，绝对不能被误会：
    “绝对不是，这个真的是偶然。”
    “又是意外，又是偶然，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他不屑的轻笑，令温妙不由咬起了唇，不再与其争辩。
    “好，全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和这场事故有什么关系？按你所说，你只是倒霉地出现在了我的身边，然后倒霉地挡在了我的面前，不是吗？”
    闻言，温妙怔愣地抬起了头，那充斥着雾气的眸底俨然已经遮不住了。
    “说的倒也没错，可是……”
    没等她说完，郁陌邱便又打断了她。
    “可是什么，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替我受了伤，那我补偿你是不是应该的？”
    温妙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应该的，那我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值得？”
    温妙似是被他卷了进去，半晌后才犹豫地又点了下头。
    只见，郁陌邱深邃的黑眸微闪，继续不动声色地低声问道：
    “如果都值得，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喜欢上我？”
    温妙微蹙着眉，小脑袋正想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点……
    忽然，她似是才反应过来他究竟都说了什么。
    她莹润的水眸倏地睁大，娇柔又迷茫的小模样甚是惹人心生爱怜。
    “这是什么歪逻辑。”
    终于，清醒过来的她忍不住娇嗔了一句。
    郁陌邱仍然沉着一张俊脸，眸光暗凉。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那冷硬的下颌线条渐渐开始柔和了起来，那冷凝的视线也不再如锋芒般刺目了。
    “你就不生气吗？我明明骗了你。”
    温妙一双杏眸已然泛红，坠着点点的星光，漾出片片的涟漪。
    “你觉得我现在不像是在生气？”
    他此刻明明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眸底仍旧晦暗不清。
    看起来，即便不是生气，也绝对不像是开心。
    温妙哑然，半晌后才说道：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无论是道歉还是补偿，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都想尽量弥补他。
    郁陌邱忽然走上前，一步一步地逼近她。
    温妙退后几步便撞到了课桌上，他双臂一伸搭在了桌面上，轻易便将她圈了起来。
    “你说呢，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两人靠得极近。
    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彼此的呼吸难舍难分，纠缠不清。
    温妙无措地眨了下迷蒙的水眸，半晌后才低声道：
    “你要的……我给不起。”
    “为什么。”
    他的薄唇几乎快要贴上了她的，嗡嗡之间，令她唇珠上一阵灼热。
    温妙嗫喏着，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妙妙，我要的从来都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