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入眼全是她从没接触过的。
    照片里是奢华高大上的宴会厅，西装革履的人群每个人手上都端着高脚杯，个个瞧着都是绅士。
    一条视频里，灯光昏黄的商店贵宾间，有服务生跪着为他穿鞋。她想以时贺从前的地位应该不会特意炫富，看配图文字猜想大概是他帮别人做的宣传。
    她看见深海，看见飞机窗外的云层与蓝天。
    时贺穿着Polo衫打高尔夫，球场的绿连绵无尽。
    时贺在游泳池里游泳，周围站满穿着统一服装的佣人，玻璃房外面竟是大海。
    他朋友圈动态不多，季桃全部翻看完，内心感觉自己被贫穷限制了太多想象力。
    老公从前太有钱了，以后怎么过得惯这种生活啊。
    季桃小脸挂着忧愁，抬头见时贺正盯着她看，忙问：“怎么了？”
    “你不高兴？”
    季桃忙摇头。
    “哦。”时贺没再问，低头看手机。
    季桃凑上前：“你在翻我的朋友圈嘛？”
    他手机屏幕上全是她看不懂的起起伏伏的线条和一些代码。
    季桃登时吃醋：“你为什么不看我朋友圈！”
    时贺挑眉望着她，小白兔还奶凶奶凶的。
    “我现在看。”
    他切换到微信界面，消息列表里她头像是个卡通的大脸妹，头像冒着红圈①。
    季桃：“你连看都看没看我微信一眼！”
    时贺：这就是恋爱中的女生？
    谈个恋爱真麻烦。
    “我看。”
    “你头像很可爱。”
    “哦，海*捞这个老总我认识。”
    “这家商场以前想求我收购，我没看得上。”
    “这个海滩集团要我建个娱乐项目我没答应，太小了，没意思。”
    “你怎么拍这栋别墅？”
    “这是网红景点啦，我和宋童去打卡了！”
    “这是我以前不要的，小市民老经过，太吵。”
    “水池里怎么丢硬币？”
    “是许愿的意思啦。”
    “呵呵，这是我那条金毛的游泳池，它都玩腻了。”
    季桃：……
    “时贺。”
    “嗯？”
    “以后你怎么适应我们这种小市民的生活？”
    时贺：……
    他不需要适应，这种生活不会持续很长。
    季桃见他没有回答，绕开话题：“翻完我的朋友圈感觉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穷。
    但时贺没说。
    季桃笑嘻嘻地：“啊？快说呀。”她搂着他手臂，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温软离得这样近，时贺从前一向都看不上这种没思想的花痴，但他觉得他并不讨厌她。
    鼻端奶糖冒着香甜，他手指滑到海滩那张。
    她穿着很可爱的泳衣，双腿细长白皙，腰肢纤细，但衣服把该保护的地方保护得很好。
    拍摄的相机软件应该是女生们常用的，有猫咪耳朵和小胡须，她小脸红扑扑，笑得活泼灵动。他一向讨厌猫，但是觉得这张十分好看。
    他说：“好看。”
    季桃被夸得抱紧她的卡通抱枕埋着脸笑哈哈。
    时贺敛下眉眼间的深邃，他觉得演夫妻的时间越短越好。
    “那你有什么要问我吗？”
    “似乎没有。”
    季桃一愣：“好吧，那我问你吧。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平时都怎么休闲……”
    时贺一一回答，耐着性子。
    她是第一次让他这么配合的人。
    季桃听完又说了一大堆自己喜欢的东西。
    时贺不知道她话怎么这么多，眼看着时间从十点走到十二点。
    他出声打断：“还睡不睡？”
    “哦哦，你困了？”季桃，“你睡吧，灯在你那边，关灯！”
    时贺关掉灯。
    室内一片漆黑，对岸小区灯火依稀映入窗台，枕头边却亮着手机屏幕的光。时贺背对着睡，不习惯这个亮度。
    季桃还在选家具，挑了粉嫩好看的珊瑚绒四件套床品，她怕时贺冷。
    又给自己挑了张梳妆台，给时贺买了剃须刀、电动牙刷、袜子、内ku……
    她忽然想到什么：“时贺。”
    “嗯。”
    “你穿多大的裤子呀？”
    “不知道，今天你不是给我买了么。”
    “是里面穿的那个……”
    黑暗里看不见时贺皱起的眉心。
    他耳朵里有一万只蜜蜂嗡嗡嗡在飞，她精力怎么就这么旺盛？
    他努力维系自己最后一点耐烦：“我不清楚，你去卫生间看我挂那条。”
    “哦！”
    季桃踩着拖鞋啪啦啪啦走进卫生间。
    时贺头都大了。
    “腾”一下坐起身打开灯。
    季桃回来：“好了，搞定！”
    “你还有钱买东西么？”
    “有啊。”
    “还有多少？”
    “我算算！”季桃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查余额，打开计算器开始算，“微信余额3900＋支付宝余额2317＋QQ红包……”
    时贺耐心听完，季桃加出来有一万。
    还好，不至于让她太吃土。
    但下一秒他听到：“花呗要还7592，*行信用.卡要还6120，xx要还……”
    小女生埋着头认认真真计算，最后抬起头愣愣看着他，快哭了：“为什么我存的钱还不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