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楼的面色铁青, 手背上沾上了点点血迹, 目光阴沉得可怕。
隔着这么远,于菟能看到翻滚的暗涌在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旋转, 仿佛窗外没有星月光辉的天空。
徐庆把迟楼拉开,路明上前检查了地上的人,神色凝重。
“先送去医院吧,别出事。”
地上的人已经昏过去了, 不知道是哪儿出血了,现在正一头一脑都是血迹,鼻青脸肿的。
他心里有点后怕,还好来得及时, 不然肯定会出事。
迟楼咬紧牙,五官的线条在光影中更加深邃锋利,看也不看迟方同一眼, 甩开拉着他的徐庆,转身朝于菟看去。
伸手把人拉过来。
刚抬手,于菟看到他手上的血迹,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迟楼的动作倏地停在半空,眼底变得幽暗。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兔子,过来。”
于菟才小心地走上前,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迟楼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迹,眉心出现细细的褶皱,随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
蹭干净了,把人拉到身边。
双眼赤红着。
“以后不准乱跑。”
语气很重,声音沉沉的,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抓着于菟的手在发抖。
迟方同陷入昏迷,徐庆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连夜把人送到了医院。
才刚送进去,迟家父母就听闻消息,急匆匆赶来。
穿着白色套装,盘发,打扮精致的迟母踩着高跟鞋,慌张地快步跑过来。
一看到他们,一边抓住徐庆。
“方同呢?他怎么样了?你们说话啊!”
徐庆家和迟家算是半个邻居,本来就认识。“昏迷了,有点骨折,正在里面包扎。”
迟母脸上出现瞬间的呆滞,猛地回头。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迟楼脸上。
歇斯底里地骂:“你是不是想要害死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这个疯子!要是方同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于菟被迟楼抓着放在身边,那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细细的微风。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瞬间吓傻了。
迟楼纹丝不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眸子里一片冰冷。
“你不问问他做了什么?”
“方同能做什么?他能做什么?就是你!”迟母尖叫着,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怨恨地看着迟楼。
“你还是个人吗?方同被你打成那样,你还有心吗?当初摔下楼,怎么没把你摔死!”
走廊中所有人沉着脸没说话,只有她的声音不断回荡。
迟父抬手拉了她一下。
“别吵了,这里是医院!”
迟母一把将他的手甩开,骂骂咧咧:“医院怎么了?我告诉你,要是不好好处理这件事,以后我儿子就真的要被害死了!”
站在旁边路明和徐庆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迟楼却像是根本不在意,充耳不闻。
拉着于菟。
“我送你回宿舍。”
于菟看了看对面正在发怒的迟家父母,微微点了一下头。
迟楼拉着她直接朝外面走去,身后传来一阵怒骂。
“你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别来找方同!有多远滚多远!”
电梯门关上,将声音阻隔在外。
迟楼目不斜视,拉着她的手,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别管他们说的话。”
出了医院,迟楼开车送她回学校。
车停在宿舍楼下。
夜色深了,于菟有些凉。
站在台阶上,看到迟楼的手背上还带着淡淡的痕迹,银色指环上闪着光,能看到红色的痕迹。
想起刚才迟楼动手的画面,她忍不住心头一颤。
“迟方同怎么办?”
迟楼抬头看去,灯光映在脸上,将五官修饰得柔和了些。
于菟皱着眉:“你爸妈好像很生气……”
他嗤笑一声。
“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关监狱去?我打他不是第一次,别担心。”
一边说,推着于菟的肩膀转身,将人送进门,一边道:“回去好好休息。”
于菟后背一僵,不敢回头,身体僵硬地走进了宿舍。
夜色薄凉。
迟楼站在楼下,靠着车门,抽出一支烟点燃,虚虚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青烟袅袅,被昏黄的灯光催化成漂亮的淡黄色。
垂下的眼眸不知凝视着半空中何处,香烟燃了半截,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淡淡的烟味。
半晌,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夜空响起。
迟楼身体动了动,打开一看,迟母的号码在上面跳动着。
一接通,对面的声音立即传来,朦胧听不真切,只能听到一些尖锐的声音。
迟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目光中带着嘲讽。
“可惜,没能打死他。”
对面又骂了会儿,他安静地听着,最后,才缓声道:“我求之不得。”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抬头看了一眼于菟宿舍的方向。
亮着灯。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道纤细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认真地看书写题。
写作业对她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迟楼轻笑起来,深深吸了一口香烟,按灭,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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