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琊抿唇笑笑,“嗯,在一起了。”
走廊那端传来庞景汶的喊声,“山茶,电梯来了!”
李琊应了一声,同季超握拳相击,合拢公寓门。
走进电梯,顾襄试探般地玩笑说:“山茶,不公平。”
李琊睨她一眼,亦玩笑道:“什么?还不准我们讲悄悄话了。”
庞景汶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一会儿,插话道:“我想起来了,土星象征忠诚。”
空气第三度静止,但这次感受到的只有顾襄。
李琊笑起来,挽上旁人结识的臂膀,“是吗?”
叶钊对上顾襄的目光,浅笑不语,心底颇有些复杂。
*
各自道别,李琊与叶钊搭私车回到孙庄的居室。
门轻轻关上,昏黄的光亮起,她转身环住他的腰,他无言地抱着她,抱紧。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们拥吻,跌跌撞撞倒在床垫上,仿佛落进柔软的云层。无需多余的解说,碰撞的终于不再是愤怒,是
裹挟思念的敞开的心扉。
轻的云积了雨,狂放地倾倒这一花花世界。
叶钊拂开她额前的发,“怎么了?”
李琊又笑起来,“我没有难过。”
“我知道。”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会怎样呢?等不到的话,你不如变成一块石头,变成构建出来的只属于我的你的‘理型’。”[15]
“现在要谈哲学?”
“我讨厌柏拉图,讨厌哲学、文学,讨厌他们故弄玄虚的永恒。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就是好开心啊。”
叶钊哑然,“我要怎么才好。”
李琊弓起腰,不知是哭还是笑,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有你了。”
黑漆漆的房,如百分百纯黑巧克力,在摇摇晃晃里融化。
作者有话要说: [15]理型:柏拉图的理论,他认为世间的物质是变化的,但“背后的形式”(即理型)是永恒的。
第六十章
化成一室热可可。
李琊倦得不行,以古怪的姿势侧躺着。叶钊将她捞起来,“卸妆。”
“诶……你真的好烦啊。”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臂膀上,不情愿地拖着脚尖同他一起移动,“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没人嫌你烦吗?”
“记不得了。”他三两步领她来到浴室。
盥洗池上方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映出鬼影般的妆容,李琊愣了一下,“好丑。”
“马马虎虎吧。”叶钊扫视台面上的瓶瓶罐罐,指着其中一罐圆瓷罐说,“这个?”
女人的自嘲往往假意,旁人绝不能附和。叶钊不知大错特错,没得到回应,直接拿起瓷罐看上面的标签。
李琊撑着盥洗池,丛镜子里看他,“马马虎虎?”
他顿了顿,抬眸看她,“你听错了。”
她笑笑,“我没听错。”
“……最漂亮。”
“所以是漂亮才喜欢我的吗?”
叶钊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可以非常轻易地讲出她的特质,漂亮、勇敢、善良,但这些仅仅是千篇一律的词汇,堆砌在她身上显得过于苍白。
他喜欢她什么?第一次问他要烟时狡黠的眸;咬着布丁勺子时甜蜜的笑;也或者是她那一腔炽热,永不消逝的少年气。没有男人能够抵御。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份特别的好运。
可要他用造作的排比句告知答案,不如扼住他的喉咙,于是他说:“我很肤浅。”
李琊夺走他手里的卸妆膏,拧开来又停顿,轻声说:“因为不习惯、舍不得,归根结底还是我喜欢你所以喜欢我。”
叶钊轻蹙起眉,“不是。”
李琊舀了一小团膏体,抬眉说:“无所谓啊。”
叶钊掰过她的脸颊,“明明很在意。”
“我承认。我是那种解高数题一定要查明公式来源、读到一段话必须究其出处的人。”她将膏体抹在他下巴上,弯起唇角,“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失笑,“原来重点在这里?”
“噢,你以为我会无聊到计较漂不漂亮?”她嗤笑一声,对镜敷卸妆膏。
“学习了谈话的技巧?”
“少打岔!之前确实不明白你到底是是真心呢还是别的,不过你给我‘土星’了……没有男人会分不清吧?至少你不会。”
叶钊从背后虚搂着她,眼里的笑意止不住,“要我夸你?”
李琊睨他一眼,“快告诉我。”
“除夕。”他忍住才没有加定语修饰。
无需他描述,那束手持花火在半空画出的弧线直直越入她躯体。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哽咽地说:“你真的,真的太混蛋了。骗子!耍得我团团转。”
“笨蛋。”
“可不是么,骗子与傻子。”
*
午后,昏昏欲睡的光线照进。李琊坐在书桌前弹奏键盘,电脑屏幕里的波纹随之变化。为了不打扰熟睡的人,她戴着耳机。
波落落卡的音乐几乎由她创作,讽刺时政、宣泄不满、叙述生活,或直接或暗喻地写进词曲里,很少真的在讲爱情。她认为爱情不是人生唯一的议题,也确无爱情可写。
“欲望是岸上的秃石。”她翻开记录的笔记本,用铅笔写下这一句,然后点燃一支烟。
李琊不经意朝床那边看过去,发现叶钊正注视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她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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