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梁这次犹豫都没犹豫,弹了下她的脑门,“狗屁!”
其实是下意识的反驳,和在孟兆国面前说的那句不喜欢,是一样的含义。
他太粗心,没有发现这是秦昭第二次问。
也是最后一次。
每年的寒假好像大半的日子都花在过年上。
秦昭没那么喜欢过年,她遗传张书和天生喜静,周围越热闹,总觉得心里越恐慌。
而对过年的厌恶,是随着长大递增的,还有个不能说的原因,就是她已经能听得懂大人之间的话了。
或是察言观色地从语气中品味含义。
除夕夜在秦志忠老家过,重男轻女的奶奶双手按着秦彰的头亲了好些下,嘬出声音,秦昭总觉得有口水蹭在他脸上,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大慈大悲佛祖保佑老太太不喜欢她这个孙女。
秦彰僵着脸抬头就看到了秦昭偷笑,扯着她说是要出门玩,结果到了后院打开冰凉的水龙头洗脸。
果然是张书和那个冰块生出来的儿女,冷漠的如出一辙。
秦昭从兜里拿了纸巾递给他擦脸,秦彰看她还在偷笑,冷脸说了句:“明天我说要去姥姥家,你记得帮我。”
“我说话在这个家里没用啊,你怎么不让妈帮你说。”
秦彰话特别少,两人在乡下的后院里对峙,还有墙边挂的厚厚长串彩灯,亮的秦昭夜盲都看得清楚。
他刚用冰冷的水洗完脸,冻的双颊都有些僵,留了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那我就把你偷偷抽烟的事情说出去。”
秦昭又想骂人了。
在院子里晃来晃去,踢踢这里踢踢那里,还是想不出来秦彰怎么知道的。
初一早上互发压岁钱,小姑姑又因为秦志忠家两个孩子而说刻薄话,红包也给的不情不愿,那场面看的人要得尴尬症,浑身都不自在。
初二回张书和娘家那边拜年,如了秦彰的愿。不然秦志忠坐在老家的牌桌前可以坐到出正月,他不舍得骂秦彰,一边开车一边数落秦昭没个姐姐的样子,不识大体,总归什么缺点都挑的出来。
秦彰戴着耳机看游戏视频,秦昭却不能戴,手在口袋里摸着烟盒,还是深呼吸一口气看向窗外。
姥姥家并不是秦彰和秦昭的乌托邦。
他只是为了早点到两边拜完年,好能回家打游戏。
张书和的兄姐们少不了又对秦志忠冷嘲热讽,他们之间数张书和嫁的最差,自己日子过得也没好到哪去,还是要含沙射影的挖苦别人。
秦志忠说不出什么反驳,就喝酒喝的厉害,正屋里到处都是酒味烟味,呛的人不止眼睛疼,呼吸也压抑。
秦昭溜进了无人问津的偏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小孩子在打雪仗,不禁想到了和孟梁的时光。
在乡下老房子住了两天,秦昭背的包里面装的零食被舅舅家的小表妹偷拿了个干净。最后一袋橡皮糖被拿走的时候,秦昭把她抓了个正着。
四五岁的小姑娘哭着去找姥姥,说表姐抢她的糖吃。
秦昭站在那解释,“糖是我的,我没有撒谎。”
在这里没有人会把心思放在她撒没撒谎上,这种情况也没有重男轻女的选择需要,有的只是长幼,还有姓氏亲疏。
老太太说:“心心那么小还能骗人不成,你是姐姐,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她,还是不懂事……”
是谁说,姐姐就一定要让着弟弟妹妹,又是谁说,人之初性本善。
要秦昭看来,弟弟妹妹应该给姐姐道歉,而人性本恶也是不争事实。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姥姥在纵容偷窃,是不对的。
久而久之,表面和内心的巨大反差也会让秦昭疑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再见孟梁,已经是初五。
他和秦昭不同,他的年节充满热闹与欢笑,初五也是不太情愿地回家,还打算元宵节和家人再聚。
秦昭的年节,充满压抑,她又不说出口,只会更压抑。
孟梁到家都没收拾,就给秦昭发了QQ消息。
“小爷回来了,来楼道里一见,给你新年礼物。”
她靠在床上和宋安然话八卦,看到消息回的很快:“我没有礼物回你,不要送了,爷。”
“快出来,楼道里好冷。”
秦昭打算先冷落一下宋安然,看他说冷,特意套了件外套出去。
孟梁不嫌脏地坐在楼梯上,看到黑色身影开门出来,对她招手。
“来坐。”
她短暂地想了下,自己睡衣也该换了,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孟梁嗖的从兜里掏了个……桔子?
从来没见过那么像橙子的桔子,又或者说像桔子的橙子。长得桔不桔橙不橙的,大概只有扒开才知道。
“喏,给你的,金桔。”
“谢谢。”
她接过,指甲抠在上面打算扒皮,结果那真的是个橙子,皮很厚的橙子,滋出来的汁水溅到秦昭眼睛里。
“孟梁,你害我吧。”
“我靠。”
他自己也蒙了,明明记得自己是从装桔子的袋子里拿的,只不过确实是随手一拿,没仔细看。
秦昭狠劲揉了揉眼睛,恢复清明后把抠了个小口的橙子塞回他手里。
孟梁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来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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