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佳兮整晚都在做噩梦,先是梦到自己落魄潦倒被后妈追着毒打,继而又梦到吴思聪愤恨地指责她花他的钱养其他男人的野种……
她拼命地大喊着,诘问所有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出身贫寒,从未有过任何奢求妄想,珍惜读书的机会从未考过第二名,为避免被继母苛责所以小小年纪便早熟懂事,连情窦初开时的暗恋都极力自控着,甚至看都不敢多看几眼她喜欢的男孩子,因为她有自知之明,清楚“不配”两个字怎么写。
小学课本里就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她从不指望付出能有等价的回报,然而她的刻苦努力勤勉自律又得到了什么呢?她的学业连初中都没有完成,她被她心心念念珍藏在心底的男孩子伙同一帮流氓轮奸了,她的母亲被她爱了三年的男人气得含恨而终。
命运的薄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简单的“倒霉”二字就可以解释一切。可她这样出身贫苦的女孩子是倒不起霉的,她就像一个小心翼翼走钢丝维生的杂技演员,命运中随便一阵轻飘飘的风都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哭着哭着又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跳来跳去的小白兔,被路过的大灰狼叼回了家,翻来覆去地舔啊舔,舔得她心惊胆战最后还没吃她,她心想可能是因为太瘦了……
……
谭佳兮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精致典雅的深灰色天花板,她周身密布冷汗,浸湿了盖着的深棕色条纹狐绒毯。
头昏昏涨涨,她无力地撑起身子来,柔软的狐绒毯顺着她削瘦的肩胛滑落,身上倏忽一凉,她一低头,骇然发现自己居然是裸着躺在床上的。
脑子瞬间嗡嗡响,她慌乱地嗅着,只觉自己满身都是她在沈延北身上闻到的那种沐浴露的味儿,顿时欲哭无泪。
她昨晚肯定又被那个流氓给……心中难以克制地一阵委屈,滚烫的眼泪还没涌出眼眶便转而凉了下来,她不是早就想到会这样了么?她自嘲讪笑,自己眼里的龙潭虎穴都闯了,还惦记着本就不存在的贞洁,未免太可笑了些。
思及此,她也逐渐平静下来,环顾了一圈都没发现有衣服,周围又静悄悄的不像有人会来,于是她掀开毯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揭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窥视,只见别墅外景色宜人,不远处是起伏山黛,光芒微弱的太阳像蛋黄似的被清晨的薄雾裹着,低低地挂在乌青色的天际。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
沈延北慵懒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副极美的女性裸体正俯身在窗前,纤细的腰弯下去,圆润白皙的臀部翘起,光溜溜地正对着他,远远可见一道诱人的粉色缝儿。
“……”
“……”
“啊!”谭佳兮反应过来后本能地尖叫起来,迅速缩回被窝里,顺手将枕头胡乱丢向门口大饱眼福的男人,“你!你怎么不敲门!流氓!”
沈延北这才从心猿意马间回神,烦躁地蹙了眉,长臂一抬准确地将那只毫无杀伤力的枕头接住,随手往床上一丢,拖着懒洋洋的尾音“嗯”了一声道:“现在才五点多,我正准备去晨跑,以为你没起床,不想打扰你,所以没敲门。”
“你……那你来做什么?”谭佳兮警惕又楚楚可怜地瞪着他。
沈延北抬了抬手,晃晃拿着的睡衣:“想给你放件衣服,以免你醒了……像刚刚那样裸着走来走去。”
合情合理,谭佳兮顿时脸颊滚烫。
“但你这副模样,让我突然……好想再干点别的。”沈延北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将睡衣轻轻丢在床上,俯身将双手撑在她身侧,笑得不怀好意。
“你……你要干嘛!”谭佳兮只觉柔软的床因为他的动作而下陷,又受不了他的灼灼目光,索性闭上眼睛,嘴唇仍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哆嗦着。
沈延北被她抵触得胸口一堵,他要干嘛?瞧她那副害怕加嫌弃的小模样,他有那么吓人?有那么不受待见?多少女人巴不得他“干嘛”呢!他从小到大都备受异性追捧,什么时候被女人抗拒得这么明显过?这会儿他确实被她勾起了欲望,但他沈公子高傲如斯,勉强女人岂不是显得太掉价儿?
他捋顺了气儿才沉声说:“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先穿我的睡衣凑合着吧。”
谭佳兮心慌意乱,内心先是自鄙一番不够镇定,转而又想着这样也好,或许太过娴熟调情反而会让沈延北这种男人失去新鲜感。
她蹙着眉心,双眼紧闭,细密的睫毛不断颤动,沈延北也不忍继续捉弄她,站直了身体,顿了顿又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谭佳兮全身僵了僵,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处境,闭着眼睛仍然不想睁开。
这真的是沈延北?她竟然感觉他有些温柔。
心窝蓦地一酸,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若他十年前能够稍微怜悯她一分,能够给她留哪怕一丝一毫的尊严,她都愿意原谅他……可他没有。
“算了,我随便买了。”沈延北见她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也不指望她回答,悻悻地转身走出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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