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自己，恨自己的错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是世界上最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还一直让她哭，让她流泪。
    牧晚秋，如有来生，别再遇见他了，好不值得。
    他任由她哭着，没多劝什么，突然他就问，“明晚有想去的地方吗？”
    牧晚秋好不容易收回泪水，擦肿的眼睛看着他，思考几秒钟，她笑了笑，挑衅的开口，“开房。”
    皇甫少擎不禁抿嘴一笑，“好啊，那就去H城最豪华的皇甫酒店怎么样？”
    牧晚秋以为他会骂她的，却还是被他逗笑了，特别是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的就好像两人真打算去开房似的。
    牧晚秋笑笑，有点趁机打劫的意思，“那我要去最贵的情侣套房。”
    皇甫少擎好看的眉毛一挑，笑着点头答应，“OK，没问题。”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刻的笑容里有多苦多涩，心里有多难言多堵塞。
    似乎从未像今晚这样，好好的吃一顿饭，心平气和的说这么多话。
    他说，“牧晚秋，你值得拥有最好的男人。”
    她苦涩的笑了笑，似是开玩笑的说，“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是没能自己的错误说出来，他怕他一说出来，他们连这样坐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说，“牧晚秋，你真傻。”
    她问，“那你喜欢吗？”
    他答，“不喜欢。”
    后来，就只剩下沉默了。
    洗碗的时候，她站在一边洗碗，他就站在旁边擦碗，很和谐的一幕，如果只看背影，却让人很是伤感。
    等到碗筷都放好位置，牧晚秋顺手接过皇甫少擎寄给她的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倚在流理台上，身高的关系，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四目相视，牧晚秋微微一笑，展开双臂勾在他的颈上，红唇凑过去，在他温热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很快的便收回所有的动作，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好像之间这些动作都习以为常一般。
    她淡淡的说，“回去吧，很晚了。”
    ……
    站在门口，她帮他打开门，他换下那双写着爸爸的棉拖，千言万语已说不尽两人心里的千丝万缕。
    她说，“路上开车小心。”
    再也没有多余的挽留，他们心里都懂，如果真想留下，是无需挽留的。
    他擦过她的肩膀踏出门槛，那一瞬间，他们突然觉得，或许命运早有安排，他们这份折腾了这么久的爱情，注定成殇。
    她垂着湿眸，合上房门，走就走吧，想走的人，是留不下的。
    倏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禁锢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他深深的吻着她，吸允着……
    他捧着她的脸，似是捧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他吻着她的唇，似是在吻着世间最难舍难分的人……
    他的吻，时而细腻温柔，时而霸道专制，一如他的人，让她怎么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唇分。
    他沉沉的呼吸有些重，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沙哑的嗓音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沧桑，他说，“对不起，牧晚秋，对不起。”
    他似是在内心对她忏悔着什么，却又对自己错误难以启齿。
    牧晚秋也捧着他的脸，这个男人真的很帅，很帅，她细滑的指腹在他的脸颊轻轻的抚摸着，似是在安慰他，“说什么傻话呢，一直以来，都是我不好。”
    是她亲手毁了这份缘分，是她错过了太多，太多。
    如果人生可以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愿意回到过去，而不是将来。
    深夜，牧晚秋一个人蜷缩在大床上，无法入睡，脑子里都是皇甫少擎最后离开的那句对不起，他很少有这种情绪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自己都是无能为力的，他那么无所不能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那般的落寞？
    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她的心好疼，疼的她感觉，她似乎真的无法原谅他的错误一样。
    厚厚的棉被里，她却感觉好冷，蜷着身子像个胎儿一样把自己紧紧的抱着，这样会暖和一点儿吧，可为什么，还是很冷？
    孤独会使人变得寒冷，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翌日，阳光依旧的好，耀眼夺目，前几天厚厚的雪都融化不见了，只是今天的风，格外的冷，刮在脸上都如尖刀划过似的疼。
    牧晚秋把自己的脸往米色的粗线围脖里缩了缩，这样会暖和一些，今天她背了一个比较大一点儿的包，里面有她下午下班后和皇甫少擎一起去约会穿的衣服和鞋子。
    因为皇甫少擎的总裁办是需要每天早上他上班前提前打扫的，所有，牧晚秋上班时间比其他员工要早一个小时。
    牧晚秋赶到公司的时候，两只小手都冻得活动不了，拿着拖把和抹布进了总裁办的时候，差点没因为里面的温暖而瞬间融化了。
    反正她的黑框大眼睛上面的两个平光镜片都瞬间被雾化了，真的很暖，她赶紧的关上大门，不让里面暖暖的空气溜走。
    她把提前放在兜里的一个苹果放在了皇甫少擎的办公桌上，估计他今天回收很多苹果，但她觉得是第一个送到的。
    扫视了一圈办公室，还不算太乱，沙发上有几本杂志，烟灰缸里有几根烟头，办公桌上每份资料都摆放的很整齐，咖啡杯里还有半杯咖啡。
    牧晚秋端着咖啡杯想要去他内置休息室里洗一下，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还有弹性的物体，一抬头才发现是堵肉墙。
    “大清早的你想吓死我啊。”牧晚秋顺手抽纸巾擦自己手腕上的咖啡渍，吓得她小心脏现在还砰砰砰的乱跳。
    想到什么，她就很平常的问他，“你怎么来这么早？”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接着问，“你不会昨晚睡这里的吧？”
    皇甫少擎略显疲惫的点了点头，“恭喜你，答对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他天天不回家，唐菲儿都不在意的吗？
    皇甫少擎坐在大班椅上转了半圈，顺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苹果，红色的苹果在他修长的五指间旋转，显得苹果都昂贵了一般，“工作到很晚，太累就不想回去了。”
    “你送的？”他明知故问。
    牧晚秋点了点头，又问他，“你为什么工作到很晚？”
    她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怎么这么多问题。
    “因为工作很多啊。”
    他回答的也倒是理所当然，说完还顺便咬了一口苹果，真甜，真脆，真好吃。
    “工作多了不起啊，你不是总裁吗，干嘛还给自己安排那么多的工作，你不怕过劳死啊。”看他的样子，昨晚睡眠时间绝对没超过三个小时。
    牧晚秋一边说着他，一边手脚不停的收拾着办公室，这里擦擦那里整理整理。
    皇甫少擎看着她唠叨婆似的不禁抿嘴浅笑，她一定不知道，他会睡在这里，只是想要早一点儿看到她罢了。
    “奢华情侣套房我已经订好了，我们是直接去酒店见面？还有找个其他的地点碰面啊？”
    他干嘛突然说这个？惹得牧晚秋突然就不好意思看他了，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昨晚她那么说完全是开玩笑的，他还当真啦，难不成还真的要去和他开房。
    她害羞的样子，让他心里难免酥酥麻麻的，他故意的调，戏她，“牧晚秋，你怎么脸红了？”
    一块抹布毫不客气的朝着皇甫少擎袭去，“脸红你个头，收回你的色，狼尾巴，谁要和你去开房。”
    皇甫少擎一把就接住她扔过来的抹布，无辜的为自己辩解，“怎么我成色，狼了，不是你昨晚主动要求的吗。”
    牧晚秋白了他一眼，他不羁的样子特让人讨厌，不过，她怎么好像很喜欢呢。
    啊，牧晚秋，羞死人啦，找个窟窿钻进去算了。
    “银河公园的湖边，听说那里今晚会放烟花，不见不散。”说完，牧晚秋拿着拖把就开门离开了总裁办。
    不想和他继续单独待在一起，今天和他在一起，她心里就莫名其妙的热。
    深不见底的幽眸深深的睨着那扇已经关上的木门，牧晚秋，你这个样子，让他如何放的下，让他怎么舍得放手，让他怎么放心的放手，他，更恨自己了。
    牧晚秋坐在清洁部的休息室里正发呆，手机在衣兜里响了两声，提示有短消息。
    内容如下，“老妈，今天咱就别看报纸了，反正报纸上也没有你关心的事情，顺便告诉你，你手机被我关闭了所有的新闻消息，哈哈，你儿子厉害吧。”
    这个小屁孩，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昨天皇甫少擎提醒她，今天不准看报纸和新闻，今天儿子就把她的手机信号断了。
    今天的新闻就算她不看，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算了，不看就不看，她也不想看。
    静等晚上平安夜约会。
    不对，今天白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顾着谈恋爱，差点把正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