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长青没有应酬艾香也有点愁。
    总是担心着他仕途不顺，时常向安师傅打听他在中书省的小道消息。
    “老爷的风评很好的。”安师傅道：“我和几个小厮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们都说咱家老爷待人最真诚。”
    这是说艾长青没有官架子平易近人。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倒霉，但是想要上升也是难事。
    怎么说呢，想要上升的人定然是会溜须拍马的，偏偏自家老爹不会。
    不会奉承上司的人自然就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位。
    升迁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每天笑颜相迎的某某人，像艾长青这种老好人干活有份，升迁靠边。
    对这种事艾香倒也无所谓了，老爹不是胸无大志的人，他在努力奋斗，但绝对是脚踏实地一步步来的。不会走捷径，过程很艰苦。
    他也将平平淡淡这种观念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上司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当然会干得很好的。
    要说找事去干挣表现，他不会；要说酒桌上谈前程，他回避；更不会收贿行贿走捷径。
    “官场如战场，我倒觉得老爷这性子挺好的。”安师傅道：“稳中求进，不冒失，就算是朝堂不稳也不会有灾难的。”
    安师傅最怕的是拉帮结派的人。
    “我听说刘大人擅钻营。”安师傅道：“有消息说他为潘大人活动，争取到了一个副六品的职位。”
    “那也是应该的。”艾香知道这恐怕是潘静怡一哭二闹三撒娇给闹出来的结果。
    怎么说呢，人家潘大人送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当暖床的，刘老头儿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
    潘大人进京的话，艾香在斟酌老爹要不要和他亲近。
    不行，这事儿还得仔细想想才行。
    他的升迁靠的是刘老头儿，刘老头儿一个四品官俸银薪银蔬菜烛炭银外加灯红纸张银再加上什么养廉银，撑死一年有个四、五百两算多的。
    但是，他却能在妻妾成群，还在京城过得风生水起一点儿也不低调，家里不是开矿就是栽有摇钱树。
    这样的人最好离得远远的。
    别说老爹了，就是自己也决定以后不再去给潘静怡看诊了。
    以免到时候出事央及池鱼。
    只不过，一直由她看诊这会儿不去怕也是师出无名。
    所以，她以后要多一个心眼，找到机会站稳立场才行。
    无独有偶，这天艾长青回来和温春兰也小声说起了升迁的事。
    “肖大人觉得我做事稳妥，他上报了我的名字，或许会有机会挪一挪位置。”艾长青时常将中书省一些无伤大雅的事说给妻女听，像这种升迁的事原本该留在最后下了调令才说的，但是他不会，一家子聊天平平常常就说了出来：“能升固然是好事，没升也无所谓，毕竟我上任还不到一年时间，升得太快反倒招人眼。”
    “是这个理。”温春兰点头附和：“相公，你只需要保持平常心就行了，得之我运，不得我命。”
    艾香一边教导着艾蒿数数，一边听爹娘摆谈。
    一听这儿就乐了，这对夫妻简直是佛系了。
    连升迁之事都说得这么淡定。
    不过能升一级自然是好的，至少俸禄福利能涨一点。
    艾香觉得上天还是眷顾自己家的，没有后台背景的老爹居然能升迁，说明他们中书省当官的眼睛还不是全瞎的。
    升职之事说过了也就没管了。
    直到有一天艾长青回来说在中书省见到了潘大人。
    “我们现在是同僚了，他比我官大一级，是我的直接上司。”艾长青笑道：“还真是有缘份。”
    潘大人果然升迁举家搬到京城了，如此看来，潘静怡就可以时常去找马氏了。
    也不对啊，她只是一个妾室，想要出门估计有点难事。
    马氏有刘老头儿这么个女婿估计尾巴都能摇到天上去了，特别是这次升迁她女儿功劳不小，估计着潘夫人没法拿她立威了。
    时不时上刘府去看看她女儿也是可能的。
    “香儿，潘大人还说让你去正丰路潘府找潘家大小姐玩呢。”艾长青道：“潘大小姐的喜事定在下个月初十，到时候你要去给她添妆才行。”
    潘大小姐嫁的人是京城？
    “这事儿倒是听潘夫人说过的。”温春兰道：“潘大小姐定亲的是潘夫人义结金兰的姐妹，那公子也是一个很有才的读书人，好像是京城名门，姓什么来着……”
    看看老娘，连这样的消息都没有留意，潘家还是交好的，让她在京城贵人圈中混还真是为难人啊。
    老娘淡泊不关心别人也就算了，但是老爹升迁的事怎么回事。
    离他说过都有三个月了吧，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呢。
    “我还忘记告诉你们了。”说起这事艾长青一脸的不好意思：“肖大人上报提议由我去填那个缺，上面最后却派了人来，将我否定了，想必是我做得不够好的原因。”
    原来被人挤掉了，那人又是什么来历。
    “呵呵，就是潘大人。”艾长青乐了：“给别人或许我还有点意见，给了潘大人我是心服口服的，一来他入仕比我早好些年，多年的媳妇总算熬成了婆；再一个，潘大人确实也是有才学的人，他当我的上司是名符其实的，我也心服口服。”
    艾香听到这儿就愣住了，原来刘老头儿活动的直接结果是挤掉了自家老爹的升迁机会。
    亏得老爹还心服口服，这一次的升迁一点儿都不公平！
    潘大人入仕多年又能算什么呢，京城的官职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一旦外放没点本事还真的别想进京。
    想说老爹运气好的艾香恨不能收回这话了，真是禁不得夸赞啊，居然就这么将副六品的官职给撸没了。
    对方偏偏还是旧识潘大人，罢了罢了，一切还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