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那片天，云山还是那座云山，半年过去，湖西同样的仙来仙往热闹的很，落霞仙子的收入也没有什么变化。该收取的店面租金一块仙石也不少，主营寒玉阁神兵买卖一如既往。
    然而，她却发现师兄每月上交的仙石一月更比一月多，到了这个月，上交的仙石已经超过她收取店面租金加上寒玉阁买卖营收的总和。
    怎么回事？
    落霞仙子有点搞不明白状况。
    寒玉阁的买卖不错，平均下来每个月都能卖出十多件神兵，加上各家店面的租金，每个月都是一大笔仙石收入，而湖东师兄经营的庭院外租买卖，若要超过湖西买卖收入，那起码也要超过八成的入住率。
    依稀记得这样的情形还是在六七十年前，落霞仙子从寒玉阁后院走了出来，边走边想，那时落叶师兄没有改变经营策略，承袭上一代师兄的经营方式，自己也没有接手寒玉阁买卖，只有在那个时候，湖东的仙石收入要超过湖西的仙石收入。
    可自从自己接手寒玉阁买卖，又给师兄提过“修炼与收取仙石两不误”的建议之后，湖东的收入再也无法与湖西的收入相比。
    只不过，原本与师兄齐头并进的修炼境界也因为自己忙于寒玉阁神兵买卖落到了师兄后头。
    “有所得就会有所失吧！”落霞仙子叹了口气，走到店面交代两位执事看顾寒玉阁买卖，走出寒玉阁，左右看看与往常并无变化的人流不由得感到奇怪。
    人流量没有增加，也没有听说哪家仙门弟子大规模外放历练的消息，那么湖东的买卖是何缘故变好？
    走了几家酒庄茶楼，酒水吃食乃至茶水糕点的买卖一如既往，然而客房的入住率明显降低许多，无需刻意打听站在临湖的窗畔就能看见湖东竖起一块块硕大的牌子，什么日结啊，半价啊，还有什么住满十日赠送一日，住满一月赠送三日的说法，好生古怪。
    只是如此一来，师兄修炼可不就耽误了吗？
    竟然想到的是这个，落霞仙子回过神来，轻啐一声，衣袂飘飘，如凌波仙子般踏湖而过湖东，她要去找师兄好好说道说道，提醒师兄别因为赚取仙石而耽误了修炼才是。
    落足湖东浅滩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落霞仙子近距离观看那一面面木牌，觉得越发古怪起来。
    日结还说的过去，不过就是恢复昔年的运作模式罢了，可半价又是怎么回事？还住满十日送一日，住满一月送三日，这不是明摆着亏损吗？却又如何能收取超过湖西的仙石？
    带着这样的疑问，落霞仙子去找师兄落叶真人。
    此时落叶真人正敲开后羿上仙的院门，他是来找后羿上仙诉苦的，不是因为买卖不好，而是因为买卖太好，不分日夜都有前来入住乃至退房的仙人，落叶真人苦恼啊，修炼的时间越来越短，还时常就被打断，半年过去，境界原地踏步，道心也很难得以平静。
    如此这般将自己的苦恼说给后羿上仙听。
    后羿上仙挠了挠头，貌似难以相信落叶真人连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来问他一般，给对方倒了杯酒，呵呵轻笑说：“落叶兄独自经营数百个庭院当然忙不过来，修炼可全耽误了，我原以为你早已请人管理，也就没有与你提及，为时不晚，请两位小仙照看着便罢。”
    “使不得，师尊将湖东交给我经营，未尝不是考验于我，交给小仙经营，岂非假手他人非我之功，如何向师尊交代？万万使不得。”
    后羿上仙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师尊将湖东交给你经营，没有说过非得你自己单独经营吧？”
    落叶真人想了想才道：“倒是没有这般说过。”
    “那就是了，你师妹经营寒玉阁，不也请了两位执事，经营还是你师妹经营，只不过繁琐的买卖交给执事去处理，和你请小仙打理湖东庭院一个道理，经营湖东的依旧是你，只不过将繁琐的登记造册乃至催收房租之事交给他们去办罢了。”
    落叶真人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猛拍脑袋道：“此言大善，经营还是我在经营，就是这般，我只不过请小仙帮我登记造册催收租金而已，对对对，就是这般简单，我每月给予两位小仙一些仙石，便能空出时间专心修炼，还不耽误经营湖东，哈哈哈……
    后羿兄真乃仙界第一聪慧上仙是也，落叶这就告辞，去请两位小仙来，回头再与后羿兄叙话。”
    乐颠颠的落叶真人疾飞离开，后羿上仙燃起支烟摇头晃脑的嘀咕道：“真他奶奶的，都是什么事，老子在仙界第一次因为被称赞聪慧感到丢脸……”
    不用说，这化名后羿的上仙自然就是戚长征了。
    自半年前离开山谷，他没有去往天河，甚至都没有和黑袍仙君相处多久就匆匆分开，黑袍仙君将他送到仙谷西坊门便由东坊门离开，而他则是由惩前守将护送离开西坊门。
    与黑袍仙君短暂的相处还不到一个时辰，急于想了解的问题太多太多，急于想知道的事情也太多太多，却只能挑着重要的来问。
    有关淳倚道君下修元祖界的事，是戚长征第一个问题，黑袍仙君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只说个人都有个人的命运，横加干涉只会扰乱天规运行。
    戚长征最讨厌这类模棱两可的空话，自然不满意，再问，黑袍仙君就要他多考虑考虑自己，想要干涉他人命运就要拥有干涉的权力，说要靠他自己。
    戚长征也没办法，只能就真器开天斧相询，结果黑袍仙君给了个无厘头的解释，说是青龙圣兽返回仙界过于匆忙忘了带走开天斧，落到戚星手中那也是仙规运行的结果。
    戚长征原本还想问问黑袍夺走的阴阳风雷扇后续，这会儿也不打算问了，搞不好就是一个“不关你的事”这样的回复。
    修元祖界的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询问袁紫衣与颜如玉的事，这回黑袍仙君倒是给出较为明确的答复，说颜如玉在冥宫修炼，说袁紫衣与赵燕鸽在月宫修炼，安全无忧。
    接着戚长征又问了好些个问题，好比姜九龙去向，好比须弥飞升之后去向等等等等，结果得到的都不是明确的答复，黑袍仙君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想知道什么什么，要靠你自己。
    后来戚长征也懒得问了，黑袍仙君就交给他一件黄袍，要他穿上，主动说道：“就算没有发生斩杀道君真君的事情，我也打算带你离开山谷，你的境界够了，这是让我没有想到的。
    原以为你要在仙谷呆上百年圆满极境仙躯，却没想你另有机缘，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顺利融合仙婴与仙躯，圆满极境，拥有继承大帝仙袍的资格。
    我将仙袍交给你，今后就要看你自己，祖界没有人会对你伸出援手，包括我在内，我们只能看着你经历一切，却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戚长征当场就火了，怒气冲冲的道：“你们给过我什么帮助来着，你倒是好好说说，总说我是大帝后裔，他也这么说，可大帝后裔有个屁用啊，总被追杀不说，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有机缘，我能有什么机缘？一千块仙石换来的低阶仙术《阴魂引》算是机缘吗？他娘的，没有仙人尸首连修炼都没法修炼能算是机缘？
    那巨二都有魔宫仙人接引，多威风啊，丹河都被斩了，我呢？从头到尾都如丧家犬一样被追杀，要不是二郎神相助，说不定我连离开仙庭都办不到。
    我原以为二郎神是他派来接引我的，可我看二郎神那傲气冲天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他派来的，救了我是没错，甩下我自顾离去也是他，牛逼冲天，等将来我也要在他面前牛逼一把。
    哼，你现在说什么将来的路要我自己走，有意思啊，从来都是我自己在走好不好，大帝仙袍我不要，大帝后裔这个身份给我带不来半点好处，能不要我也不想要。”
    “别说气话，这是大帝的苦心安排……”
    “狗屁，我想起他更生气，松壑那该死的家伙好死不死还要给他重生机会，阿紫是我女儿，让松壑转世也就罢了，偏偏还给松壑那王八羔子留下一缕仙识是什么意思？我要见到他非骂的他狗血淋头不可，优柔寡断最是让我厌憎，看不起他。”
    “你没想过就是因为发生松壑的事，才会对你严加管束吗？”
    “……”戚长征感到无语，听了这样的话是真不知道火朝谁发去。
    黑袍仙君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纠结，大帝如今沉睡不醒，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很可能醒不过来。
    祖界因为大帝而存在，修元祖界飞升仙人自成体统便是祖界众仙，包括祖宫、四圣宫、魔宫、冥宫、妖王脉、精灵坛等等。
    一旦发生不可言表之事，这许多来自修元祖界的势力都将受到以仙庭为代表的势力碾压，群龙无首，祖界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包括我在内，包括你的道侣，包括你那些兄弟，还包括你将来飞升仙界的子女，何处容身？何处落脚？
    现在大帝真身哪怕沉睡不醒，只要大帝尚在，就谁也不敢妄动。
    长征，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具体该如何做我不知道，也没有权利知道，这件黄袍乃是大帝临沉睡前取真身骨血炼制而成，你要去哪里，你该如何走，都在这件黄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