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精神错乱

    皇上虽然命人去搜查赵珉珉的下落，到底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派人暗中调查，赵珉珉出宫后也没有见过多少人，皇上查起来也是无线索可查。

    赵珉珉躲在布庄，一日日地只待在房门里不肯出门，总觉得外面都是抓她的人，嫣儿看这样子，私下里和她父亲赵立商量，到底拿赵珉珉怎么样。

    赵立摸着下巴上的一一撮胡子道：“若一直在这里躲下去，咱家到也不是养不起她。只怕有一天官兵搜查到咱家来，那就瞒不住了。”

    嫣儿急得跺脚，皱着眉头道：“爹，可她到底是赵老爷的女儿，当年赵老爷拼死将您和女儿救了出来，咱不能忘恩负义呀！”

    赵立横她一眼，转过身去低着声音说：“我自然知道，要不然嗯话早就将她赶出去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此事你也别和别人声张，全当家里没有这个人就是了。”

    嫣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来到赵珉珉房间，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谁？”

    嫣儿稍大点声音回答道：“姐姐是我。”

    赵珉珉听是嫣儿，这才让她进来。嫣儿坐在赵珉珉旁边，握着她冰凉的手，问道：“姐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屋子里不出去。”

    赵珉珉垂眸看着面前那青花瓷杯，一圈圈的脉络似是一根根像自己缠绕过来的细线直逼自己脖子，赵珉珉忽然感觉到一阵窒息，从嫣儿手里挣脱出来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

    嫣儿吓坏了，直拍赵珉珉的背，刚想喊来人，被赵珉珉一把拽住袖口拦下了。

    “没事，我没事。别叫人，他们会把我抓走的。送到断头台上，然后砍我的脑袋。”

    赵珉珉摇着头低声重复道。嫣儿看她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可想而知在宫里她是受了多大的惊吓，竟让一个人精神错乱，神思恍惚。

    是她告诉自己，二皇子害的她。

    可是自己认识的二皇子，是个好人呀，他虽然认清了自己的面目，知道自己要害他，可是还是没有杀掉自己，只是将自己撵了出来。这样仁慈心善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将赵姐姐赶尽杀绝呢？

    当初赵姐姐想让自己杀死二皇子，莫非她在宫里也做了什么让二皇子不能原谅的事情，赵姐姐她，到底做了什么？

    思及此，一层寒意侵上嫣儿身体，暑夏炎热背后薄薄的一层汗就像结了一层霜。

    嫣儿打算找个大夫来给赵珉珉瞧瞧，可是赵珉珉一听便是极端抗拒，连忙摆手。嫣儿哄着将赵珉珉安抚下来，只说那人是赵家以前的亲眷，如今得知小姐回来，担忧小姐身体，特来一看。

    许是赵家原先的温暖让赵珉珉信了那大夫几分，但是看着他拿出脉枕，她就想起了章太医，想起那日跪在暖阁内由人宰割。

    她一挥手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挥在地上，大夫也特别无奈，看赵珉珉极端不稳定，于是先开了安神的汤药，让嫣儿先给赵珉珉服下。

    嫣儿哄骗着赵珉珉喝下，说喝完就可以见到爹爹娘亲了，赵珉珉思念极了，二话不说端起碗来，一股脑喝下，待会困意袭来，嫣儿扶着她上床休息去了。

    梦里自己还是幼时，穿着京城里最时兴的花布，娘亲领着自己走在长廊中指着天边的那一抹云彩，说这一片像是狗，那一片像是鱼。

    玩累了就可以转身投到爹爹温暖的怀抱里，任由他将自己略扎人的胡子蹭在自己脸上，自己无处可躲，可又觉得有趣。

    恍惚间一片浓雾袭来，眼前的所有事物全都渐渐消失，连爹爹娘亲也逐渐离自己远去，她大哭，她大喊，可是没有任何用处。转瞬间一切灰飞烟灭，归于平静。

    赵珉珉哭着醒来，发现脸前是杏色薄纱惟帐，旁边是赵立管家和嫣儿，嫣儿面带清泪跪在窗前，低声呼唤“珉珉姐姐”。

    “赵叔，嫣儿。”一开口发觉嗓子已是沙哑，仿佛有东西堵着说不出话来。

    “小姐可算醒了，可要吓死赵叔了。”赵立也是老泪纵横，满脸沟壑挤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担心，又是十分喜悦。

    嫣儿扶着赵珉珉坐起来，靠在一个大迎枕上，赵珉珉开口道：“赵叔不哭，嫣儿也不哭，珉珉在这，珉珉保护你们。”说完她将嫣儿揽在怀里轻轻拍打，仿佛是嫣儿受了委屈。

    一个女婢端上来一碗汤药，嫣儿轻轻吹着一勺一勺地喂着赵珉珉服下，赵珉珉喝下觉得浑身更加热了起来，便抬头对赵立说：“赵叔，我想沐浴。”

    “好好，我这就派人安排。嫣儿，你先照顾着小姐。”说完便离去了。嫣儿抽出绢子轻轻擦去赵珉珉额头上的汗珠，拿起团扇替她轻轻扇着。

    一阵一阵的凉风吹过来，赵珉珉的心神也定了下来，闭上眼睛，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隐水正在书房里练着书法，此刻皇后和楚浅墨又重得皇上信任喜爱，自己自然是什么做不了，不过人有高处，就自然会掉下来，他不怕，这么些年都等了来了，还急这一时么？

    自己也偷偷派人去皇后宫里打听消息，无奈人人都像没长嘴似的，什么也套不出来。

    一阵敲门声传过来，隐水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喊了一声“进”，就继续行云流水地练他的字。那人进来后掩上门，向隐水行礼请安，道。

    “爷，查出来了，原来赵家灭门的时候，并未全都杀尽，赵府管家赵立在城东开了一家布庄，生意是有声有色，不过近日却是天色未晚早早地便关了门，属下疑心赵珉珉会躲在哪里。”

    隐水直至写完最后一次这才停手，按着笔下的字甚是满意，没有抬头道：“那就再去查，务必查出赵珉珉此刻身处哪里。她知道我太多东西，万一告诉了父皇，那我就不保了。”

    那人离去后，隐水抬头看了看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枝挡住了一半的窗户，点点灰尘漂浮在空中像是找不到归宿。隐水手中一用力，那支毛笔便断在手中。

    赵珉珉，你别怪我心狠，若不是你擅自行动弄了这么一出，我还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不过你这样蠢笨的女人，早晚也会自掘坟墓，还不如让我来送你这最后一程。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虫儿因为天气凉爽又开始了自己的歌唱，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香炉内的青烟缕缕模糊了人的模样，让心思更加高深莫测。半夜的大雨冲刷了一切，却刷不去没人眼里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