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相见

    云若雪在轿辇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袖兜里掏出一面青色面纱覆在面皮上，眼色清冷。

    忽觉轿辇停止不动，然后徐徐落下，云若雪便知道，该见的人一个也少不了。就着轿夫压低撵轿，云若雪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映眼的便是漆红的朱门，往上看去则是赤金牌匾：俪坤宫。隔着那些繁复的棱角，上面漂浮的是那片怎么望也望不到的蓝色天空，不时有几只飞鸟穿过。

    深吸了一口气，她撩着裙摆便进了宫门，里面的宫女或正在拿着笤帚扫地上的叶子，或拿着抹布擦拭盛有夏日荷花的大缸，或摆正从玉华坊刚搬来正开的艳的花朵。巡视一圈，并未见皇后娘娘。

    稚如见有陌生人前来，面覆青纱，瞧着有点熟悉脑子中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便打发了身旁的宫女去干活，自己礼仪端庄地走过来，问道：“来者何人？”

    “稚如姑姑，好久不见。”待云若雪缓缓揭下面纱，面前的稚如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吓到了一般不敢动弹。良久才蹦出几个字：“二，二皇子妃？”

    云若雪随即又将面纱掩上，问道：“娘娘呢？”

    “娘娘正在里头呢，您请随我来。”说完稚如便领着云若雪进了屋。夏天不如冬天那般还得撩开帘子，轻推了下门便进去了。

    “稚如，皇上可下早朝了没有？”云若雪还未进去，就听见皇后娘娘就里面暖阁问着，自己就替稚如回了话：“回娘娘，这个时辰，还没下呢。”

    皇后听着声音不是稚如的，原本还在剥莲子的手忽地停顿了一下，拿着莲蓬自己就出来了。

    云若雪见到头戴珍珠步摇身穿华美宫服的皇后娘娘，欠身行礼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看到这个数年都没再见的身影，前几天还刚从稚如口中听说容妃请了她去，今日竟见了真人。

    云若雪没有皇后娘娘的平身，不敢造次，就一直行行礼姿势。稚如见娘娘也是呆住了，遂到娘娘面前提醒道：“娘娘，姑娘还行着礼呢。”

    皇后这才如大梦初醒，赶紧让云若雪起身。云若雪撤去脸上的青纱，瞅了一眼皇后手中碧绿的莲蓬，说道：“娘娘真是心疼皇上，大清早便给皇上剥莲子，真真是夫妻情深。”

    皇后原本还在记着容妃见她的事情，便存了心想刁难她一下，抬手看了看手中剥了一半的莲蓬，问道：“你又怎可知本宫是给皇上剥的？随意揣度本宫的心思，你吃罪的起么？”

    云若雪微微福了福身，说道：“奴才不敢。只是娘娘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皇上，方才还问了稚如姑姑皇上有无下了早朝，便是想着能在皇上下朝后喝一碗莲子羹养养神。若是奴才说错了，还请娘娘恕罪。”

    “罢了，进来吧。”皇后将手中的莲蓬递给旁边的稚如，稚如赶紧接过。云若雪来到娘娘身边，扶着娘娘进了暖阁。

    “你这丫头，倒比当年沉稳了许多。刚进宫的时候真是什么礼数也不懂，还在二皇子府闹得鸡鸣狗跳的。如今看你出落得越发大方了。”皇后徐步缓缓说道，云若雪扶着她坐下。

    旁边皇后一直养的鹦鹉倒是开了口，一副人嗓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开口叫着：“皇后金安，皇后金安。”一众人都被它弄得笑了口。

    “瞧这小小鹦鹉，也是被皇后娘娘教的会说话了，奴才有幸听得娘娘教诲几句，即使再愚笨这木头脑袋也该开了窍了。”云若雪借着鹦鹉回了皇后的话，滴水不漏倒讨皇后喜欢。

    “你这丫头也别老是站着了，赶紧坐下吧。”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天下人民都是她的子民，她不能那么没有度量，传出去让人只会说皇后心胸狭隘不能母仪天下。

    云若雪便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稚如端上了茶，先放在皇后面前，后放在云若雪面前。

    “这是新进贡的雨前龙井，你且尝尝，看喝得惯么？”皇后微微抬手，请云若雪尝一尝。

    云若雪拂了拂杯子里的茶叶，轻抿一口道：“奴才不懂品茶，只是闻起来清香，喝起来略微发苦而后香味才浮现出来。娘娘宫里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想必这茶也是不意外的。”

    云若雪确实不懂品茶，小时候吃都吃不饱，去哪喝茶？

    长大了也没人教过自己，自己对茶道这方面也没上过心，当然什么也品不出来。不过在皇后面前，总得胡诌几句让皇后高兴，让自己下的来台吧。

    “你这丫头倒实诚，我还以为你把以前的性子都磨没了呢。”皇后含着笑自己也泯了一口。

    “以前是奴才不懂事，做事不知收敛锋芒惹出了许多笑话，仗着是初生牛犊差点谁也没放在眼里。如今才懂得了，以前是多么年少无知，还好现在迷途知返，虽比不上大户小姐知书达礼，但也还差强人意。”

    “本宫仍记得，当年你和浅墨的侍妾闹了矛盾，两个人在草丛里打了半天弄得灰头土脸，结果谁也没吃到好处，反倒让别人笑了好几天。本宫还因此罚你头顶瓷瓶在屋子里站了一个时辰，你可还记得？”

    “奴才不敢忘。正是因为娘娘名义上是责罚实则是帮助奴才在宫中更好地站足脚跟，奴才才得已活了下来没被别人乱刀砍死。只是现在再想想当年做的鲁莽之事，都有些臊得慌呢。”云若雪笑了笑，逗的皇后也拿帕子掩嘴大笑。

    稚如见两个人聊的开心，也知道云若雪进宫会有许多流言，遂遣散了周围侍奉皇后的奴才，并叮嘱他们出去不能乱说。

    皇后娘娘和云若雪聊了好大一会过去的事，笑得皇后都快忘记么前几日自己还在埋怨皇上派容妃见若雪而不是自己。笑得差不多了，云若雪便开始切入正题了。

    “那日原是应先来拜见娘娘的，只是容妃下的邀请函，奴才不好推拒。况且从容妃娘娘宫里出来，奴才已是快要站也站不住了，所以想着再过两天来参见娘娘。娘娘没有怪若雪吧？”

    皇后听了，自己站起来走到鱼缸面前，说道：“站也站不住了？容妃是怎么吓到你却是站也站不住了了？”

    接着捏起一点鱼食撒到水里。那些鱼儿见有了食物争先恐后地有过来，一时水里十分热闹。

    云若雪见皇后站起身来，自己也站到皇后身后，说道：“容妃送给了奴才一顶项圈，原不是多贵重稀奇的东西，只是上面带着一片杜鹃鸟银片，格外注目。奴才才疏学浅，想问问娘娘，这杜鹃鸟可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