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女人，周围的小摊贩都朝她看了过来，那些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那是轻蔑的神情。

    女人甩了甩一头的卷发，只是瞥了一眼地面上的青菜，然后看向了外婆。

    “老太婆，这菜多少钱？”

    “三块钱一斤，这些都是刚从地里摘的，很新鲜……”

    见有人问话，外婆赶忙介绍着，在她还没说完时，只瞧见这女人不耐烦的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五十块钱，交到了外婆的手上。

    她随手就提起了那两袋子青菜，然后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扭着臀走了，与此同时，还有声音传来。

    “不用找了。”

    见这女人走了，周围卖菜的中老年妇女这才抬手在面前挥了挥，一脸的嫌弃。

    “哎哟，这女人一出现都脏了我这里的空气，大姐，你还敢收她的钱？你也不怕她这钱上沾了病啊？”

    一中年女人看着外婆，薄嘴唇一咧，讥讽的声音从寒风中渗了过来。

    “我觉得这姑娘也没有那么不好。”

    外婆小声的回了一句，然后紧紧的将那五十块钱捏在手里，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往上走去。

    看着那些面露不屑的小摊贩，夏如初眉头微微拢起，然后慢慢的开着车跟上了外婆。

    她本来以为外婆会买些什么年货，然而她却只看见外婆进了一家蛋糕店。

    “我外孙女过生日，22岁吃什么蛋糕好？”

    一进店，看着那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蛋糕，外婆的眼睛都有些花了，她不懂这些，只得求助蛋糕店的老板。

    “你想要多少钱左右的？”

    老板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有些瘦，她扫了一眼外婆的穿着，这才开口问道。

    “都可以。”

    “这一种今年卖的最好，三层蛋糕，有奶油水果巧克力，而且这个是刚刚做出来的，你现在就可以拿走。”

    “那就要这个。”

    “九十八块钱。”

    见外婆这么爽快，那女人也从玻璃柜里把蛋糕拿了出来，开始往盒子里套。

    外婆伸手从外套的内衬里掏了一把钱出来，这些钱里有一毛的，两毛的，也有一块的，两块的，全是散钱。

    数了好半天，钱才终于凑够。

    外婆小心翼翼的拧着蛋糕盒，刚刚出了蛋糕店的门，她就看见夏如初站在门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外婆。”

    “哎！”

    看见那巧笑嫣然的年轻女孩儿，外婆张口就应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扬出了温暖的笑容。

    夏如初的心里很暖，就在看见外婆数着那些毛毛子给她买蛋糕时，她有一种不枉此生的感觉。

    上了车，夏如初问起了之前那个穿着时髦的女郎，却只听外婆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之前那姑娘好像叫什么小秦，那些卖菜的都讨厌她，说她是卖身的，不干净，看见她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被传上了什么病。”

    “不过我觉得那姑娘人还不错，没有她们说的那么不好，以前我每次卖菜，她都会来买一点，我听人说，那姑娘也挺可怜的，从小妈跑了，爹又是个酒鬼，动不动对她都是非打即骂的，从小没上过什么学，不认识什么字，现在这个社会不识字可就太吃亏了，容易被骗。”

    说起那个女人，外婆统统把她所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下午，夏如初一家早早的吃了年夜饭。

    在天色还没黑时，她找了借口出了家门，开车上了街。

    这两年发展的很迅速，严谨上位做了不少事情，从市长到书记，为了这个位置他也算是兢兢业业。

    夏如初开着车钻进了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有些窄，路两边时不时的都能看见垃圾，坑坑洼洼的，车身都在颠。

    巷子的尽头是一片住宅区，这里都是自建房，房子不高，而且很简陋，据严谨说，他打算把这一片拆了重新建，大概就在这两年。

    在这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夏如初停车在巷子的尽头时却时不时能听到摔桌子磕凳子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男人怒吼的声音。

    似乎是对这一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周围路过的居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我要是有这种女儿，早都夹起尾巴回乡下了，哎，哪里还有脸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哟。”一男人摇头晃头脑的叹息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再怎么见不得人，那丫头还是再给他拿钱不是？要不是他自己作孽，人家这好端端的姑娘会去做那个？”

    与男人同行的人来了这么一句。

    “现在就是去工厂搬砖也饿不死，还不是那女人好吃懒做，净想挣安逸钱。”

    “算了算了，跟你说也说不通。”

    “……”

    听着这些议论声，夏如初坐在驾驶位上，目光幽深的往上那一座简陋的房子。

    这是一个一房一厅的房子，房子面积不大，屋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放着，在客厅的小桌子上放着几瓶白酒，还有一盘为数不多的花生米，以及一叠红色钞票。

    一穿着暴露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任凭那个中年男人在她面前发脾气。

    “你就不能好好做人？非要去干不正经的工作？”

    那满脸胡渣子的男人坐在矮小的凳子上抽着烟，整个狭小的客厅都被烟雾充斥着。

    “可以啊，那你把钱还给我。”

    那女人讥讽一笑，伸手就从包里掏了一根烟出来，熟练的点上。

    果然，听见她要钱，这男人就没有了下文，只是一个劲的抽着烟，油腻的脏乱的头发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光。

    “好好过年吧，我还要去上班，就不陪你了。”烟抽到了一半，这女人起身，嘴上叼着烟，捞起那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边走去。

    “只要你换个工作，这些钱我都可以不要。”那坐在小板凳上的男人忽然拿起了桌面上的钱，冲到了女人的面前，想把那些钱递给她。

    “你要早有这觉悟，我也用不着干这一行了。”瞧见他这举动，那暴露女人伸手拿下嘴里的烟，笑容慢慢的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男人。

    “只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随后，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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