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何云放学时老是不放心的想着顾鹿深的事儿,她知道陆归舟有多恶劣。对女孩子尚且如此,更莫说对男生了。
所以早早的跟温醉清道别,赶忙找寻顾鹿深的身影,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地方在哪,但总归是离学校不远处的。
她跑得满头是汗,跑遍了学校的附近,终于在某处角落里看见一团人围住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顾鹿深。
他的眼角发着残忍的青紫色,鼻子外挂着两条鲜红的血条,嘴角的已然干涸,成了血痂子,脸上是数不清的巴掌印。
她看过去的那一眼里,他又被几个男生狠狠的踢着肚子,疼得他闷哼一声。
劈头盖脸的耳光,像是打在她的心上。
直教她看得咬牙切齿。
中午还嘻嘻哈哈的跟她说着笑话的少年,疼得像个乞丐般护着身子,一句话都不说。
她像个猴子般,从没这么快过的,跑到他的身前,做出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模样,死死的盯着那些比她高上两倍的恶人们,大着嗓音说着。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来把你们抓去坐牢的!”
隐在人群里坐着的陆归舟突然笑了一声,他手里叼着烟,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轻而易举的提着何云的胸口衣领抓到跟前。
一口烟雾嬉笑的吐在她脸上,看着她呛得咳嗽,陆归舟挑了挑眉,耸了耸肩,散漫的说着。
“小村姑。喜欢上一个GAY了?这么大的胆子,嗯?平时不看见我,就恨不得钻土里躲着?我还想着今天先放过你,明天再收拾你来着。”
何云捏着他的硬硬的手腕,拼命的挣脱他的束缚,一面皱着眉,大声得朝他说着。
“我们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个……你个坏人!”
她那声“坏人”一出,人群哄然大笑,陆归舟也笑出声来,何云也不理解,骂他们,他们还笑,有毛病吧。
陆归舟提着她的衣领,脸缓缓的靠近,声音靡靡的带着少年的沙哑。
他说,因为顾鹿深初一写情书给我,恶心死我了。一看见他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而你。”他缓缓的靠近她的耳朵,沙哑的厉害。“就是想欺负你啊。”
耳朵一疼,是他用虎牙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她反射性的捂着耳朵,气愤的瞪着他,又开始扭着自己的身子挣脱。
“陆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身后突然传来顾鹿深哀而悲的声音,还有头狠狠磕在地上的撞击声,很大,很响。
震得何云不由得转过身子去看,她的眸子里,永远不能忘掉那一幕。
顾鹿深跪在地上,头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在水泥地上,血花在他的额间绽开,那片地,也染上了不忍直视的红色,鲜艳得让她窒息,还有他嘴里,不甘的,含着血的道歉。
她的泪一下便出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恶人在阳光下尽情的笑得灿烂,而被欺负的人却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啊。
她狠狠的咬着他手背上的肉,用尽了力气。
却被他皱着眉扔在地上,疼得她骨头都在散架般,不知该摸哪里,哪里都疼。
陆归舟看着手背上一口鲜明的牙印,有些深的能见着血丝,他扯着嘴角摸着那凹凸不平的起伏,看向地上疼得狰狞着脸的何云,说道。
“小村姑牙口不错嘛。”
说完,他看了看左手的手表,便随意的放下。
“算你们走运咯。老头子设了他妈的的门禁,不过别舒一口气啊,我们还没完呢。”
陆归舟背过身,人们便也跟着他离开,只他走出两步,突然抬起手来,晃了晃。
他说,小村姑,我会咬回来的。
何云忙扶起顾鹿深,手抚在他的额间,着急的说,“顾鹿深,快,我们去医院。”
消毒水难闻的味刺得她耸了耸鼻子,何云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头上缠着纱布的少年,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是他先开的口。
他说,“长这么大,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初一时,喜欢上陆归舟。”
胖胖的少年,还懵懂天真着。只因那天路过时,看见路边瘫坐得颓废的陆归舟。或许是被人经常说他,又胖又丑,他自卑的不敢靠近,却莫名的留下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不知哪时起,他开始真正注意班级里的他。他的笑,他的漫不经心,他的狠,都妄想打破他内心竖起的壁垒。
他以为自己得了疯病,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呢?
可就是,离不开眼了啊。
他开始做着他的小跟班,被他揽着肩说着小跟班干得不错的夸奖话,和他一起吃饭,和他一起打台球,和他一起奚落别人,太多太多。
怎,他就忍不住了呢。
那封署了名的信封,他其实写了很久了,可就是递不出去,那是被人无意间翻出来的,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的天,突然便塌了。
他被陆归舟踢了一脚肚子,桌椅乱飞,他踉跄着疼得动不了身,书本全砸在他的身上,那封饱含情意的信,撕成碎片摔在他的脸上,碎片遮住眼睛那刻,他听见他说。
“你真他妈恶心。”
是啊。
顾鹿深喜欢陆归舟。
是令人恶心的。
自此他被人孤立是随之而来的事,陆归舟看见他便转身便走,他的手下便甩了他一个巴掌,警告他别出现在他眼前。于是,殴打便成了他,能光明正大看见他的,唯一一件事。
可太疼了。
疼得他身子痉挛。
他不想了,再也不敢贪恋了。
顾鹿深说完这个故事,颤抖的虚弱着声音,拉着何云的手,紧紧的握住。
他说,“何云。我们都不要去肖想那个人了好不好?”
“他们那种人,只会视你如泥。”
何云低着头,默默地滴着泪,她恨死了陆归舟,恨死这个肆意妄为的恶人,可是,温醉清,她真的放不下。
顾鹿深的小指勾住她的小指,扯着笑,唇色苍白得可怕。“何云,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何云狠狠的点了点头。
晚上八点的时候,温醉清呆立不安的坐在沙发上,连王婆都感到奇怪的问他怎不回房了。他应付着王婆,随意说了句“看会电视。”眼神便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门口。
这妮子!跟顾鹿深去哪了?!都八点半了!还不回家!
温醉清不耐烦的换着节目,眼神却大部分放在门口,像是等丈夫归来的小妻子般的,心里烧得慌。
当何云终于出现的时候,他突兀的站起身来,看着这低着头,丧着脸的小妮子,火气蹭蹭的往上翻涌着。
她还知道回来啊?怎不跟那男人过了夜永远别回了。温醉清脑里全是这种怨气,但他知道这个场景里,他说不出这些话来的。只得清着嗓音,压着怒气,说着。
“过来吃晚饭。”
可何云一点也不领他情,低着声音说她已经吃过了。便绕过他的身子上楼了。
想来是又跟顾鹿深吃饭去了,夜不归宿,真是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温醉清捏紧了拳头,轻微的点着头,却反常的露着笑容,笑里却阴寒的可怕。
他一路跟着何云上了楼梯,何云并没有察觉着,直到经过他的房门时,她睁着眼,错愕的看着温醉清从背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的身子走进他的房间。
关上了门。
“坐。”
何云站在他的床前,听着他冷冰冰的说着这话,却踌躇的不敢坐下。
只因仆子说过,温醉清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更别说坐在他的床上。
直到他强硬的转着她的身子,双手压着她的双肩,令她不稳的坐在他的床边。
何云是第一次看他的房间。
原来她的房间真的是个衣橱间,因为真正的房间,是大得让她惊叹的。他有一面的落地窗,原来宅子里有个游泳池,只她从来都没看见过。黑白色符合着主人的调子,书柜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后来她才知道是跑步机。
还有一架钢琴。原来他也弹钢琴,难怪手那么好看。
还有一个电视,比楼下的稍微小些,但也足够让何云张着嘴了。
床很大很软,坐下时,反弹的空气里,仿佛还有着他的气息。
温醉清却把窗帘给拉上,再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着声,压着怒意说。
“何云,你知不知道晚上是犯罪频发的高发时段!你还那么晚才回来,你跟顾鹿深除了吃饭还去干什么了?!”
他更想问的是这个。
何云低着头,只能看着他的小腿,脑里却全是顾鹿深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迹的场面。
何云,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她缓缓的抬头,望向这个轻轻蹙眉,等着她解释的少年,她的眸子里都是哀求的水汽。她梗着声音,求着他。“求求你帮帮顾鹿深。”
只因他是她能想出的唯一一个,抗衡陆归舟的人了。
温醉清只没想到她不仅答非所问,出口的竟然还是一句,让他帮着顾鹿深?
呵。
他舔着唇,挑着眉,手指摸着她柔嫩的脸颊,看着她为别人流露出的伤心,他的眼睛此时黑如深井深渊,那拇指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脸肉,恨不得磨红了。
他说,凭什么?
三三:我又高估我自己了。我觉得,可能要第八十章才能结束……
今天咋人气这么多,吓到我了。
难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Xiaoshuo。UK 七十二。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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