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被埋过了脖颈，还是坚持沉默，不发一言。

    有个家伙抡起铁锹，朝着他的头上来了一铁锹。赵春生立马昏死过去，再没一点知觉了。

    另一个家伙走过来，抡起他的铁锹，朝之前那家伙头上也来了一下子。

    之前的那个家伙轰然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他再度爬起来时，已是半个月后了。

    络腮胡子走进来，满脸的抓痕。他下意识地掩盖那些个伤痕，却发现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那个，”后面的家伙说，“那个老侯，他吗的，一锹下去，就把人犯弄死过去了！”

    “该死！”络腮胡子走到那个老侯身边，又踹了两脚，啐了一口这才解气。

    “老大，”后面的家伙说，“老侯也好像死过去吔。”

    “那不管，”络腮胡子说，“待会儿交给下面的人，拉回去看看就行了。他这个袅人，好像是东瀛人的种，打人贼狠，从不计后果。”

    “傻子，”后面的家伙说，“想打人死，那真是太容易了。但是不打死，又把人打怕，那才需要艺术。”

    络腮胡子微微一笑：“老方，看来你是成熟了，真的成熟了。你真不愧是那个桐城方苞之后，祖先是坐过刑部大牢的，明白这些个道理。”

    “方苞是我的叔祖，”老方说，“老大。我是他大哥的后人，我家是长门，一直都是呢。”

    “老方，”络腮胡子说，“你还是去隔壁吧，去收拾那个女的。我刚才去了一回，被挠成了这个样子。”

    “那是老大你心软了，”老方说着，露出另外一边脸来。另外一边脸上，有一道深及颧骨的伤口。

    伤口呈S形，根本不像是一刀砍的，更像是被人刻意划上去的。

    说来有个故事。当初，老方跟一伙人去抢人东西。别人专抢金银首饰，他专抢钱。

    后来，同伙们厌弃了他，就乘着他从楼上跳下摔晕的档口，给他留了一个米元的记号。

    记号还没完全划完，他小子就醒了。据他自己说：“本来，S上面还有两道竖线，没有时间，他们就没划了。”

    老方来到关押沈洁的帐篷里，沈洁坐在行军床上，衣服杂乱无章。她一见来了个疤瘌脸，立即冷笑起来。

    “你个死妮子，你笑啥？”老方恨恨地骂道。

    “疤瘌脸，你是我见到过的第三个疤瘌脸了，”沈洁不禁又笑了起来。在她的记忆里，疤瘌脸并不恶心，恶心的是他们留下疤瘌的原因。

    “这是劳资的勋章，”老方说着，就蹭到了沈洁的近旁。沈洁二话不说，先啐了一口在他的脸上。

    “呵呵，”老方并不生气，而是凄然一笑，“你个小妮子，死期不远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想杀了你全家，”沈洁轻蔑地说，她的手脚虽然没有被捆住，但已经没有丝毫的力量。

    不仅是因为没有进食，还可能是因为其他。这帮子人，沈洁已经看明白了，来头绝不会小。

    “杀了我全家？”老方嘿嘿一笑，他向后一指自己，“呶，都在这里呢。过来杀吧。”

    俗话说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概就是他这种了。

    “我想扒了你的皮，碎了你的骨头，”沈洁恨恨地说，“再用你的兽皮，去做一盏台灯天天用。”

    “呵呵，”老方又在笑了，“看来姑娘你今天的运气不好嘛。你说的那些个话，也都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我男朋友呢，”她忽然又记起赵春生来，“他怎么样了？”

    “他呀，”老方微微一笑，在胸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他已经到这里了。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要被活活地埋掉了。”

    “啊？”来到这里后，沈洁是第一次得到赵春生的消息，“你们这群畜生，怎么可以对他那样？”

    “那冲着你来怎么样？”老方阴森地一扭脸，那道伤疤也微微地挪动了一个位置。S形，顿时也变换了形状，变成了一个L。“如果你愿意替代他，我可以考虑考虑。”

    “你们尽管冲着我来，冲着我来！”沈洁吼道，“这么多人，去折腾一个人，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英雄，还好汉？”老方哈哈大笑起来，“谁告诉你，我们要做英雄，又要做好汉了？真是太搞笑了，太搞笑了。我们从来都以为自己是盗人，飞天大盗的那种。”

    “那你飞一个给我看看？”沈洁轻蔑地挑衅道，“还想飞天，我看你连地上也飞不起来。”

    “你不要激我，”老方道，“姑娘，我正告你一次，激怒我，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杀了我吧，”沈洁不无自豪地说，“你们杀了我，我流芳百世，你们则遗臭万年。”

    “呵呵，”老方继续冷笑，“要我杀了你，那真是比登天还难呢。在你吐出重要的情报之前，没有人会让你死。”

    “你这头老猪狗！”沈洁恨得牙齿都磨出渣子来了。

    “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一个，”老方冷冷地说，“你想要听听是什么不？”

    “是什么？”沈洁问话时，心里感到一阵的寒冷。

    “我说过，大家不会轻易叫你去死。”老方一字一句地说，“我来的目的，就是叫你生不如死。”

    “老猪狗！”沈洁继续咒骂道。

    “我就是一条老猪狗，呵呵，”老方的冷笑，突然变成了奸笑。他那一瘸一拐的脚，也开始迈开了。

    “滚开，滚开，”沈洁看着那条老猪狗慢慢靠近，立即绝望地大喊大叫起来，“你死开，死开！”

    没有人应她，有的只是老方渐渐靠近的脚步，和渐渐清晰的面庞。

    沈洁的小宇宙就要爆炸了。她隐约地感到，一阵电一般的激流迅速地通过全身。

    她霍地一下，跳将起来。

    老方一看，顿时笑得更灿烂了：“小姑娘，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样的小姑娘，我喜欢，我喜欢！”

    说着，他就一个饿虎扑食，抢了上来！

    沈洁捏紧双拳，等待着时机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