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月末，吕布率领东征大军返回了晋阳，此战杀敌三万八千，俘获九万七千，至此，东部鲜卑和乌丸粗定。

    然后便是全军放假十天，准许士卒回家探亲，按期销假即可。有千余名籍贯在并州以外的士卒请假还乡。其中原来宋宪部下的马贼头目孙观带着六十名徐州同乡一起请假回籍（孙观事迹请见第一卷50章）。

    晋阳城又一次沉浸在大捷的喜悦中，街市上到处都是掏出大把五铢钱购买各种东西的士卒。虽然军中有用功勋值兑换战利品的制度，但是里面都是些绢帛布匹、兵器甲胄、牛羊马匹、土地田宅之类的物品。

    要寻一些式样新颖的头面首饰，或者新出的纸张书籍，亦或是时髦的玻璃镜和香水，就要去晋阳城中的几家店铺：王家金银店，这是太原王氏经营的，严家香水店，这是吕温侯的岳父经营的，灵骓镜店，这是灵骓司马经营的，吕家书纸店，这是昭懿夫人严嫣经营的。最重要的是，只要持有并州军方发给的腰牌，一律八折！

    并州边军中也有聪明人，仔细盘算了一番之后，惊奇地发现，以自己十斤黄金的身家，若是多多采办些时髦的物件儿，回一趟家至少能赚个两三斤黄金。谁知到了这几家老店一看，竟然是人山人海，一打听才知道，今日的行情变了！

    只要能证明是并州边军，吕家书纸店，五折！灵骓镜店，六折！严家香水店，六折！边军们顿时欣喜若狂了，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能在父老乡亲们面前大大地长一回脸，还会大赚一笔！这几家店铺的生意立刻火得不得了，每次只允许五十人进店，走一个再进一个。

    灵骓和蔡文姬坐在灵骓镜店的三楼上，看着楼下长长的队伍，兴奋地一脸红光。女人都是爱钱的，哪怕像灵骓和文姬这样的小女孩。两个人看着掌柜们不断报上来的出货数字，高兴地又蹦又跳。

    一岁多的吕征坐在榻上，手里抓着半只烧鹅，用仅有的四个门牙仔细啃着。看见老姐高兴的样子，不禁偷偷问了一句：“哥，姐姐们是不是发了羊癫疯？脚都不着地了。”五岁的吕安正捧着一本书读得起劲，老气横秋地回了一句。“唉！女人都是这个样子，一听见赚了这么多钱，灵骓营的军饷饭食有着落了，立刻就发了羊癫疯！”

    没想到这句话被灵骓听到了，转过头来向吕安举起了拳头。吕安连忙咳嗽一声，正襟端坐，继续读起书来。“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灵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蔡文姬笑弯了腰。只有吕征还在慢条斯理地和烧鹅做斗争。

    度辽将军府内，后宅，吕布舒服的坐在榻上喝着小酒儿，严嫣和阿黛尔左右相陪，康茉莉在一边斟酒倒茶。“自从熹平六年起到现在，六年多了，才有片刻安闲。”吕布将酒盏里的酒一口干了。酒是新酿的烈酒，名叫庆阳春，入口和一团火一样。

    严嫣白了吕布一眼：“那是你自己惦记着这，惦记着那，不知道休息。我说康茉莉跟着阿黛尔嫁过来四五年了，你什么时候和人家圆房呀？”吕布看严嫣高兴，连忙凑趣：“哎呀呀，昭懿夫人之命，布如何敢不从？只是不知道昭德夫人和康茉莉以为然否？”

    阿黛尔还没有言语，康茉莉早就一个飞脚踢了过来，吕布顺势一躲，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还未过门，就敢如此？这门亲事看来还是算了吧！”康茉莉满脸红晕。又一个肘锤撞过来，不想正撞在吕布怀里。

    阿黛尔微微一笑：“我说康茉莉，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想汉子了？大天白日里就往他怀里撞？”严嫣连忙拉了她一把。“莫说了那么粗俗，人家可是簇新的黄花大姑娘呢！不比你我，娃都生了！”

    “好！”阿黛尔又恢复了往日的英明果决。“康茉莉，莫要脸红，来，让夫君鼓上一曲高山流水，你也舞上一曲，我和昭懿夫人自有头面首饰相赠！今晚就遂了你的心意，圆房吧。”康茉莉以袖遮面，站起来做了一个起手架势。

    一曲高山流水叮叮咚咚地奏了起来，美妙的音乐声飘出了房间，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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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宣诏尚书来到晋阳，朝廷全盘同意了吕布的方措置案，同时宣布了对出征将士的封赏。朝廷的封赏来得如此之快，大大出乎诸将的预料。上一次北伐凯旋后的遭遇，至今还令人难忘。

    吕布擂鼓聚将，并州文武大员济济一堂，宣诏尚书抑扬顿挫充满感情地宣读完诏书正文，最关键的地方终于来了。吕布，封大司马，实领骠骑将军，并州牧，节制并州、鲜卑、匈奴、东羌诸部，加食邑三千户。大司马位数上公，朝班列在三公之上，一般都是加衔儿，吕布的实际职位是骠骑将军、并州牧。

    高顺，领奋武将军，亭侯。贾诩，领军师将军，亭侯。阎忠，领度辽将军，亭侯。侯成，领游击将军，亭侯。宋宪，领护军将军，亭侯。魏越，领骁骑将军，亭侯。阿黛尔公主，领突骑将军，亭侯。曹雍，亭侯。严嫣，封昭懿君，食邑五百户。魏续，领虎威将军。臧旻，领讨虏将军，加食邑三百户。田晏，领荡寇将军，加食邑三百户。夏育，领虎牙将军。马忠，领刺奸将军。诸将军皆由吕布节制，其他有功人等，皆依吕布之奏，全部照准。

    诸将皆大欢喜了，一个昭懿君，八个亭侯，四个人加了封邑，十二个两千石的将军，朝廷的手笔实在是大。虽然这些人的俸禄都得并州自己出，但是毕竟得到了朝廷的认可，与那些自封的野鸡职位是天壤之别。

    颁诏的尚书含笑向诸将施礼，又拿起一份诏书，拉长了声音念道：“太原郡晋阳人王述，学问深厚，为并州之冠，支援北伐，功莫大焉！特封亭侯，食邑五百户！”老王述正在旁边观礼，听到诏书有些懵了，被王氏子弟簇拥上前接诏。

    乱哄哄忙过一阵之后，州牧府大摆宴席以示庆祝。老王述才想明白，自己这个亭侯，是替何国舅做中人赚来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嘘唏了，朝廷果然一秉大公，不过，这公不是公正的公，而是公卿的公！

    夏育独坐一旁，心中却是倒海翻江一般，想当年自己和田晏、臧旻是一般无二。如今那两人早已是亭侯，五六百户的食邑，自己只是加了将军名号。所有的差距，就在落日原大战前的那一刻拉开了。日后可不能如此目中无人了，定要谨遵吕骠骑的将令！

    次日，送走了宣诏的尚书，吕布召集文武大员，在二堂议事。首先命令阎忠守度辽将军、并州牧，以曹雍副之，主管并州、鲜卑之事。田晏屯兵西部鲜卑，臧旻屯兵中部鲜卑，夏育屯兵东部鲜卑，三位将军的任务是震慑鲜卑、乌丸。每人部下是两万汉军、一万羌兵、一万匈奴人。

    诸将闻听大为佩服，以眼下并州的家底儿，如此措置是上上之选了。吕布以手伏案，眼睛盯着诸将。“诸君，阎将军沉稳大度，做事谨慎，曹太守神机妙算，年轻干练，以此二人守并州，我无忧矣！”

    “鲜卑西部，刘倾城、拔拔太平、拓跋云天三人都看惯了风雨，起起落落多次了。只要不主动去惹他们，让他们在那里自在逍遥，他们还是愿意和大汉和平共处的。再说他们是主动内附，应该高看一眼，论交际手腕儿，田将军是数一数二的，我就把鲜卑西部托付给你了！”

    “至于步度根和轲比能，这两人野心勃勃，一有机会就会顺势而起的，必须要严密监视，不准他们乱说乱动！臧将军和夏将军都是沙场老将，资历甚深，他们若是不买账，尽可以出手教训！”

    “三位将军帮我看好鲜卑，大汉就会多存一份儿元气，百姓们就可以得数十年安宁。小事儿可以自行处置，大事儿记得禀明度辽将军阎忠决断。三位记下我三个字：公、廉！杀！公生明，廉生威，这样就置于不败之地了。还有一个字儿，就是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游牧民族崇尚强权，杀得狠了，杀得怕了才会听话。”

    “谨遵温侯教诲！”阎忠等五人连忙行礼。

    “并州的道路、城池、坞堡、粮仓扩建修建地如何了？”吕布这句话是问工曹篆鲁墨的。“温侯，城池、坞堡早已扩建修葺完毕，道路是以秦直道为本，各郡之间都修了驰道，用的是水泥石灰，可保三十年无虞。粮仓都以扩建完毕，郡城、县城、都建有大粮仓，各乡的义仓也已经修建完毕，并州三老的七执事都一一核查过。”

    “将粮食、盔甲、马匹、物资等向上党郡转移，以那里作为补给基地。”吕布的声音有些无奈。“我估计，张角也该起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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