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卫悠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情况并不稳定，最后还是被送进了ICU。

    守着他的那些同事都是和他一个刑侦大队的，如今确认了他的情况，众人才来得及跟卫凝然打招呼。

    那股紧绷的劲过去以后，卫凝然只觉浑身无力，疲惫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连开口说话都艰难。

    等卫悠然那些同事离开后，她才又抬头看着褚熤和阮皓：“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晚，谢谢。”

    褚熤在她身旁坐下：“我陪你。”

    简单的三个字，语气却无比坚定。

    阮皓把车钥匙递给褚熤：“车留给你，我先回去。”

    说罢又回头看了看徐晓晗：“电灯泡，你走不走？”

    徐晓晗白他一眼，但心中已明白了什么，所以也没说要留下来陪卫凝然，低声跟她交代几句便同阮皓一起离去。

    蒋遥看了看褚熤，又看了看卫凝然，轻笑道：“我也先走吧。”

    卫凝然点头：“多谢你来看他。”

    蒋遥耸肩：“我就是送尹佳人过来呗，刚好今晚跟她一起吃饭。”

    尹佳人还站在窗边往病房里看，听他提到自己名字，回头看着卫凝然：“我留下。”

    顿了顿，她补充道：“陪你。”

    卫凝然点头，心中了然。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站到卫凝然面前犹豫半晌，蒋遥最终也只是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徐晓晗和阮皓打车去了众人聚会的KTV，虽然刚从医院出来他们就打电话通知过大家已经没事了，但一见他们进来，难免又被拉着询问一通。

    阮皓在裴骏身旁坐下，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裴骏好笑地看着他：“怎么？难不成说放下是假的？这次回来看到人家又惦记上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大话说了几百遍，最后还不是屁颠屁颠地又去把人追回来。”阮皓毫不客气地瞪他一眼，“只是突然觉得，有点遗憾。”

    “遗憾什么？”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们以为是卫凝然男朋友的那个人，其实是她弟弟，亲弟弟。”

    “啥？”裴骏一脸不敢置信，“他弟弟不是那个谁……就那个板寸哥嘛？她有俩弟弟？”

    “一个。所以我才纳闷，当初到底是怎么就给弄错了，明明是她亲弟弟，却误以为是她男朋友，明明不是她弟，又都以为是她弟弟。”

    阮皓长吁了口气，“我跟褚熤都已经说好了公平竞争，结果以为她有男朋友才没敢追她，要是当时没这个误会，说不准现在……”

    “说不准现在我得叫卫凝然一声嫂子？”裴骏还想再调侃他几句，一回头却见路扬灵正站在沙发后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火急火燎地拽着俩人到了没人的楼道，路扬灵依旧一脸不敢置信：“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奈。

    “你！”路扬灵直直指着阮皓，“你喜欢卫凝然？而且褚熤也喜欢，是这个意思吗？”

    裴骏一把揽过她的肩：“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的隐私？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谁偷听了？我一直都站在那儿，是你们自己在我面前说，我被迫听到的好不好？”路扬灵不解，“不是……既然他俩互相喜欢，那干嘛不在一起啊？”

    裴骏疑惑：“谁跟谁互相喜欢？”

    “褚熤和卫凝然喽，高中的时候卫凝然一直暗恋褚熤，不会是褚熤那个闷骚鬼连表个白都不敢吧？”

    阮皓蹙了蹙眉：“你说什么？谁跟你说的？”

    路扬灵耸肩：“卫凝然亲口承认暗恋褚熤的，就褚熤发烧那次，他桌子里那些药全是卫凝然买的。”

    裴骏也皱起了眉：“你不是说是你买的？我他妈还一直怀疑你喜欢褚熤，害老子差点都不敢表白。唉，我说……你既然早知道，干嘛不说啊？我跟你在一起十几年，你居然连我都瞒？”

    “我答应卫凝然保密的，知道保密什么意思吗？就是我亲妈都不能说，你以为你谁啊？那你不也没告诉我褚熤喜欢卫凝然？”

    “我也答应好兄弟保密的，凭什么告诉你？”

    眼见着这对欢喜冤家又吵得不可开交，阮皓无奈地摇摇头，却又忽然苦笑一声：“得，这下不用遗憾了，就算那时候我真去追她，也肯定没戏。”

    想了想，他还是走到一边给褚熤拨了个电话。

    “虽然你丫的没良心，现在都还拿我当情敌，处处防着我，不过我还是好心告诉你一件事吧，高中的时候，卫凝然喜欢的人是你。”

    电话那边的褚熤整个人都愣住，呆呆地站在走廊尽头，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

    阮皓猜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继续道：“路扬灵说的，卫凝然高中时一直暗恋你，你发烧那次给你买药的也是卫凝然，不是路扬灵。”

    不自觉地握紧手机，褚熤回过头，愣愣地看着呆坐在椅子上那道纤瘦的身影，良久后，才低声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一时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

    胸腔里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塞满，暖的，酸的，痛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一拥而上，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想开口询问，想冲过去拥她入怀，想跟她诉说他这些年的孤独与思念，可等真的一步一步挪到她面前时，看到病房里依旧昏迷不醒的人，看到她脸色苍白，攥紧双手担忧无助的模样，他又只能把所有话都吞回腹中。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一切，慢慢来吧。

    重新在她身旁坐下，这次他不再犹豫，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用掌心的热度，一点点温暖她手背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