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又或曰:“如此风流兴莫支,好花含笑雨淋漓。心慌枕上颦西子,体倦床中洗禄儿。妙外不容言语状,娇时偏向眼眉知。何须再道中间事,连理枝头连理枝。”
一夜恍然如梦,摇晃近乎床榻,日头高照,落于枕间,小木匠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来,只感觉浑身酸疼。
特别是腰,摸一下,跟酸梅子一样。
这是他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感受,自从应福屯之战后,他再无顾忌,为了修行,经常将自己的体能逼迫到极致。
而即便是力竭之时,都没有这般的酸疼。
难怪古代皇帝,那么好的条件,愣是没有几个活得长寿的。
人真的不该太不放荡不羁。
不过话说回来,这阴阳调和也并非没有好处,此刻的小木匠深吸一口气,却是感觉神魂都飘飘欲飞,滞留不前许久的显神巅峰,似乎隐隐之间,触及到了某种从未抵达的境界。
仿佛往前再走一步,诸多迷雾,就会退散,从而见到新天地一般……
心情舒畅的小木匠发现昨晚那颇为霸道的佳人早已不在房间,找了一圈未果之后,只有回到床上,盘腿打坐。
等行进了一个周天,并且让那麒麟真火将自己筋骨淬炼一番,他这才龙精虎猛地从床上下来,去洗漱一番,换了衣衫,瞧了一眼窗下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回头来打量客厅里的时钟。
早上十一点多了。
这才睡了六个钟不到呢……
小木匠回到柔软的大床前,打量着满床的狼藉,心中也满是柔软,他揉了揉太阳穴,却着实是没有想起苏慈文是何时离开的。
许是他当时实在是太累了的缘故。
愣了一会儿神,小木匠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出了房间,下了楼,在大堂里找了电话。
他知道苏家商行的电话号码,于是给苏慈文拨打了过去。
通过接线员,很快就拨通了,电话那头是苏慈文接的,然而让小木匠有些意外的,是昨天夜里还热情似火的苏慈文,此刻的话语却颇为冷淡,给小木匠的感觉,甚至有点儿翻脸不认人的意思。
对方的态度弄得他挺没意思的,等到苏慈文问他还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却是意兴阑珊,淡淡地说了一声“没有”,然后就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小木匠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很难将昨夜如火一般的苏慈文,与此刻电话那头的她联系到一处来。
一边是火,一边是冰。
好一会儿,他方才琢磨出了这里面大概的原因。
昨天苏慈文跟小木匠聊了许多关于西方女权的事儿,说起了男女平等之类的,并且还表现出很是向往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将苏慈文此刻的表现,化作男人的立场,似乎就有了可以解释得通的地方。
对方是喜欢自己的,但并不想依附于他,甚至都不想有什么结果。
或许,身体上的彼此慰藉,才是她想要的……
小木匠这般想着,心里难免有许多失落。
不过失落之后,他却又变得释然了——在情感上,他一直都是一个挺压抑的性子,而这性格是从小的时候,被鲁大给培养出来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其实他活得还挺压抑的。
而苏慈文则给他展现出了另外的一种活法。
不顾旁人的目光,为自己而活。
这样抛掉了世俗的洒脱,其实还是挺让人羡慕的。
而且他虽说腰酸了一些,但也没有吃亏……
这般想着,小木匠释然地往自己的房间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莫名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酸楚。
这种感觉,像极了爱情……
小木匠回到房间之后,刘小芽早就已经起来了。
她本身便是欢场中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有的,小木匠一夜未归,而此刻又是一对黑眼圈儿的模样,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不过她即便是知晓,也装作不知道,一如寻常地与小木匠招呼着,告诉他早上那位石医师来过了,并且告诉她伤势好得还不错,过几天应该就能正常走路了。
小木匠听了,说如此挺好的。
他本来想与刘小芽聊关于红姐之事,不过想起苏慈文告诉他红姐的背景,怕刘小芽担心太多,所以也没有再多聊什么。
他肚子有些饿了,咕嘟嘟地叫着,于是去点了餐,与刘小芽同吃。
两人吃饭的时候,刘小芽对他十分照顾,瞧见他很饿的样子,顾不得腿伤,一直帮着他盛饭端汤和夹菜,弄得小木匠挺不好意思的,说你不用管我,自己吃便是了。
刘小芽听了,却是忍不住哭泣起来,说十三哥,你这是嫌弃我么?
小木匠一听,知晓她又想多了,赶忙解释,说你一个病人,何必管这么多,我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比你方便么?
刘小芽听了,这才释怀,然后有些忐忑地说道:“我其实就是挺想为你做些什么,表达谢意的。”
小木匠安抚她之后,说道:“我已经托人帮你去找你那位姑母了,等有了消息,我便把你送去北平,如此可好?”
能够脱离苦海,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这对刘小芽而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开心,而是问小木匠:“十三哥,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
小木匠哈哈一笑,说道:“我啊,我江湖漂泊,四海为家,走到哪算哪呗……”
他自己的人生也过得稀里糊涂的,整个人都处于最为迷茫的时候,哪里知晓自己以后准备做些什么?
小木匠说的是实话,但在刘小芽听来,却多少也有一些敷衍。
她偷偷打量着小木匠,却不再多言,而是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小木匠没有心思去揣测刘小芽的想法,毕竟他对这女孩儿除了可怜和惋惜之外,也没有太多的情感。
吃过了饭,他叫侍者过来收拾之后,也没有再出去,而是盘腿而坐,继续打坐修行起来。
所谓坐忘,不知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晚上,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小木匠睁开了眼睛,过去打开房门,瞧见换了一身淡蓝色裙装的苏慈文站在门口。
今天的苏慈文似乎特意打扮过,模样没有之前那般中性化,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媚气息。
小木匠瞧见门外明媚动人的她,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两下,接着却生出了几分酸意来,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请苏慈文进屋来。
苏慈文因为刘小芽的缘故,并没有进来,而是与他说道:“今天金都戏院有冬皇专场,我这儿有两张票,一同去吧?”
冬皇本名孟小冬,梨园世家出身,是京剧著名老生余叔岩的弟子,余派的优秀传人之一。她的扮相威武、神气,唱腔端严厚重,坤生略无雌声,被《天津大风报》评为“京剧冬皇”,一时间名声大噪,举国闻名,小木匠自然也是知晓的。
听到这话儿,小木匠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冬皇她不是在津门居士林,皈依佛门了么?”
说到这里,还牵涉到一桩公案,便是冬皇在北平学艺期间,曾与梨园巨匠梅兰芳有过一段情感,两人本是梨园同行,相互钦羡,惺惺相惜,后来又因为合作相交甚密,互生爱慕之情,若是继续下去,必定是一对神仙眷侣,梨园佳话,只可惜冬皇一个叫做王惟琛的追求者却心生嫉恨,一日闯入梅家,拿枪威胁,结果梅兰芳不在,此人挟持了梅的老友张汉举先生为人质,后来梅报了警,大批军警很快上门来,最后王惟琛慌乱之余杀了无辜的张汉举先生,然后被一众军警一拥而上,饮弹倒地,旋即殒命。
这事儿后来见了报,社会舆论大加炒作,沸沸扬扬,梅孟不得不分开,而冬皇经此打击,痛不欲生,隐居于天津,皈依佛门。
这些事儿,小木匠自然知晓,所以才有此问。
苏慈文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来,说道:“杜先生的面子,便是冬皇,也是不得不给的,走吧?”
小木匠心中虽然对苏慈文中午电话里的冷淡语气有些不爽,但对于传说中的冬皇,以及她的京剧专场的诱惑,却是抵挡不住的。
他当下也是没有再矫情,三言两语安顿好了刘小芽之后,便跟着苏慈文离开。
下楼的时候,苏慈文瞧见小木匠情绪不高,便笑了,说道:“怎么,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气?”
小木匠又不是小孩子,这会儿把情绪调节过来了,却是摇了摇头,说没有。
苏慈文瞧见他这般憋着,忍不住又笑了。
坐上了车,因为有司机和保镖在,两人话语不多,没多时,车子来到了金都戏院这儿来。
霓虹灯下,夜上海越发热闹明亮。
冬皇的名气着实响亮,小木匠和苏慈文赶到的时候,戏院外面热闹得紧,到处都是嘈杂之声,人流拥挤,好在戏院有专门的人迎接贵客,他们倒也很是顺利地进了里面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台上还没有开,苏慈文订的桌子比较靠前,两人坐下,聊了没两句,不时有人过来招呼。
这些人对苏慈文颇为客气,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怠慢什么。
小木匠瞧得出来,这些人对苏慈文,显然是有所求的。
苏慈文应对这场面很自如,如此聊了一会儿,而突然间,她却是站了起来,对小木匠说道:“杜先生来了,走,我带你去与他打个照面。”
第十一章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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