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站在墙角的阴影之下,晨光于木格窗扉罅隙间照射进来,那光线射在他帽檐与蒙面之间,他微垂着眼,只看见睫毛之下映出厚重的阴影,他站在那里,宛如一根直立呆板的木桩。
林沫儿皱皱眉头,眼尾上挑:“跟丢了?”末了又问道:“可见他往哪个方位走?”
“回主子,十九只跟他出了林府,请主子责罚。”
林沫儿盯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果真如一根木桩,说赏道罚依旧连半点起伏也没有,也不知道六合如同调教人的,竟如将人性全然抹杀干净,只留下一具任人驱使的躯壳。
林沫儿虽是感叹,不过这样的人用得放心,她眉头并未松开,若是六合之人都无法探查那人,那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且那人不是林府之人,究竟是谁?对林府如此熟悉?
林沫儿摸了摸那人衣角的一块撕碎的布料,这布料如此华贵,且那人武力非凡,手掌带着厚厚的长枪茧,十有八九是名将军!
林沫儿遣十九去查此时在长安城内任职或新归的将军,年纪二十到三十岁,傍晚时分,林沫儿得到一分名单,却又更加疑惑,这名单看似有诸多符合之人,却又是细节并未对上,林沫儿已然被这事搞得糊涂,干脆放到一边,等那人上门必然要看清他的面貌!
说来也怪,过了七天,终不见那人再来,林沫儿已受够这被动的处境,心中有些微浮躁,又听见十九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疯婆子情况已然好转,请林沫儿过去看看。
林沫儿还未踏进那养着疯婆子院子的正厅,就听见那疯婆子呼天抢地,声音破哑的大喊——
“夫人——冤有头债有主啊!”
林沫儿停下脚步,又听见她乱喊:
“不是我!不是我!”
林沫儿又往前走了一步,朱唇轻启,嗓音微沙,轻声开口:“不是你?那是谁呢?”
疯婆子耳朵灵敏,一听声音就转头看了林沫儿一眼,林沫儿站在那里,无比端庄秀丽,气质高贵,咋一看,只觉得似是九天下凡的神女般不沾人间烟火,疯婆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瑟瑟发抖匍匐跪地,声泪俱下:“仙女娘娘!您要给我做主啊!小的身家性命由不得自个,夫人是个好人!”
话毕,又哭了起来——
林沫儿皱眉,夫人?夫人不是病死的吗?
林沫儿继续问:“好,我给你做主,你说清楚,夫人怎幺死的?是谁要害她?”
疯婆子面容惊恐无比,只流泪嘶喊,片刻又一惊一乍,小心翼翼‘嘘’了一声,压低声音:“不可说,不能说!不能说!”
林沫儿再问,那婆子是死也不肯说半句,话锋一转,问:“姻雀是怎幺死的?”
那婆子毫无反应,只在看自己手指头。
林沫儿皱眉,眼神微凉,声音似有一丝威严:“姻雀是怎幺死的?”
那婆子颤颤巍巍的望了林沫儿一眼,只说道:“小的不知,只知道那伎人是横死的,于姨娘早已嫉恨至极,十有八九是于姨娘害的——”
林沫儿早已怀疑于姨娘,却苦于没有证据,可这疯婆子显然是不明所以,并不是当事人,又阴差阳错的抖出来夫人的事。
林沫儿忆起前段时间偷听到那对兄妹的对话,难道,他们正是在查这件事?
观这疯婆子的态度,夫人若是于姨娘害的,这婆子必是无这般惊恐,害夫人的另有其人,且此人权势压人,令人忌讳至极!
林沫儿为这疯婆子把脉之时,已经断定这婆子疯癫已久,且是两种至毒之药被先后灌进肠胃,又相互克制抵消才保住性命,却留下了疯癫之状,这婆子本是要被灭口,却阴差阳错活了下来。
林沫儿若有所思,这婆子是那对兄妹找寻之人,而那对兄妹手中的老妇兴许恰恰是自己要寻之人!
说不定,可以与那对兄妹做个交易——
铁血粗暴的兄长:姻雀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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