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输了。”
浮生心中,五味杂陈,淡淡道出这一事实。
晨曦不仅输了,也败了。
她为了营造出全面压制浮生的现象,不惜以身靠近迦楼罗,虽然有圣光护体,还是沾染了迦楼罗之毒。
其实,浮生仅仅靠一尊迦楼罗幻象,就能击败晨曦。
但他不忍,也不舍,彻底和昨日诀别,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
此刻,他反倒觉得晨曦十分可怜,她只是不服输,不愿籍籍无名的在那偏远拜典城孤独终老。
除此之外,她也只是蛮横了些,缺少了些家庭教养。
想到这里,浮生心中猛地一惊,目露精光,“天道!你对我的试探,又来了么?”
没错,冥冥之中浮生把握到了,这又是天道对他的试探。
如果浮生因为不忍,而放过晨曦,那么今生今世,就要与晨曦纠缠下去,空耗其身,难得大成。
天道的算计便是如此!
逆天本无路,所以浮生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一念之差,不堪设想!
“放心吧,老天。我的心性,虽还没有坚韧到可以亲手杀死晨曦,但我一定不会让她损耗我的气运,我的造化!”
浮生凛冽一笑,将三道幻影召回八部熔炉,托举熔炉,直面晨曦,“晨曦,你输了,你走吧。至此以后,你贫穷破败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你我之间,已再无牵连,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输!”
晨曦怒目圆瞪,疯狂翻开圣光秘典,以典力灌注,唤醒封印在每一页的力量。
圣光秘典足有两寸厚,起码千页,其中封印了至少一千道神通,而且每一道都是大神通。
晨曦发了疯似的,鼓荡典力,将典力灌注圣光秘典,待典力匮竭之时,又捏碎极品典石,补充典力。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足足一炷香过去了,晨曦还未停止,浮生每时每刻都有击溃晨曦的机会,但他始终没有出手。
“晨曦的终焉,竟是如此惨烈……”
浮生知道,天道又在挑战他的耐心了。
如此下去,圣光秘典必然崩溃,随即压制烈火丹后患的力量消除,晨曦的典脏会被烈火焚尽。
自然,如果是烈火焚烧典脏,神都散人都能将她救回,虽说一身修为不保,性命还在。
但晨曦早已感染迦楼罗之剧毒,只要典脏有恙,在圣光背弃她的时候,剧毒救回爆发,一瞬之间将她的性命带走。
浮生可以预见的结局,可谓惨烈,他每时每刻都有出手的机会,帮助晨曦摆脱这一悲惨结局。
浮生却没有。
注定的结局,若是强行扭转,浮生依旧不能与昨日诀别,此生还要和晨曦纠缠不清。
一炷香、两柱香……
晨曦近乎疯狂,已经翻阅了大半的圣光秘典,在她周身,圣光澎湃,将空间挤压。
这些积蓄力量,都是由圣光秘典在承担,这件典器终究会爆裂,晨曦此刻的疯狂举动,每一次,都是在为自己掘墓!
台下的观众,也很好奇,浮生明明有这么多机会可以杀死晨曦,却一直不肯动手,难道当真如同晨曦说的那样,他爱慕晨曦无法自拔,不忍辣手摧花?
终于,晨曦翻开了最后一页,鼓荡着几乎枯竭的典脏,强行压榨最后一丝的典力,积蓄在圣光秘典中的力量,瞬间绽放。
上千道圣光柱直射天空,每一道就代表了一门神通,这一千道神通的力量在空中汇聚,相互融合,紧密排列。
这么多的神通,本就是单一法则,是圣光法则的产物,就如同将一千滴水放进同一个盆里,自然会融洽。
暴涨的圣光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晨曦仰天而望,望着这份由她带来的圣光,嘴角轻扬,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晨曦之光,终将照耀大地!”
晨曦心中十分满意,这种满足感是她从未有过的,即便是成就天佑宗神女的那一幕,与此刻相比,也如九牛一毛。
“这是我的圣光,是我唤来的圣光!天下众生,芸芸万物,都要沐浴在我的圣光下!”
“我!晨曦!即为光的化身!我是主宰!”
“朝拜吧,光之主宰的子民……”
“……”
晨曦近乎疯癫,痴狂的望着空中圣光,大声叫嚷,毫无体统,简直丢尽了天佑宗的面子。
这怪不得晨曦,这些话语确实是由她的情绪产生,但她的情绪在其中仅仅是丝毫,是迦楼罗的毒素放大了这些情绪,送给她临终的狂欢!
轰!
前所未有的剧烈响声,比浮生面对任何强敌时都要剧烈,晨曦手中的圣光秘典爆炸了,所有书页炸成纸屑,随风狂舞,圣光倾泻,犹如决堤之水,卷起一股疯狂的洪流。
浮生并未被圣光秘典炸伤,但她的皮肤,开始枯皱,她的身体冒出黑烟,口目火热,一点火星瞬间引燃全身。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力量呢!我的强大力量呢!圣光啊……”
晨曦在烈火焚身中,痛苦嘶吼,双手竭力在空中抓取,想要抓住那些溃散的圣光。
但这些从前亲和她的圣光,在此刻背弃了她,不论她怎样抓取,圣光总会从她的指缝流走,如同水中捞月,丑态毕露。
典脏自焚的晨曦,再不能凌空虚度,她坠在圣佑台上,颓然坐在废墟中,她的体内,一缕缕圣光逃也似的飞了出来。
“圣光背弃了我……”
晨曦面如死灰,她引以为傲的美丽容颜早已不在,枯皱焦黑的譬如,惨不忍睹,头发也在顷刻间干枯脱落,变得如同迟暮老人。
典脏焚火,并不会伤害典者本身,但会带走任何属于典者的东西,将她变成一个凡人。
她的典脏,本就有隐患,是服用烈火丹留下来的,是这些隐患伤害了她的身体。
连带着,迦楼罗之剧毒爆发,晨曦干枯焦黑的皮肤上冒出一个个血泡脓疮,让那些本倾慕于她绝美容颜的天佑宗弟子,敬而远之。
“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晨曦爬到了神都散人面前。
神都散人却把头转到别处,假装没有看见,任由晨曦哭泣哀嚎。
“师兄!师弟!你们不是仰慕我的美貌吗?救救我!我愿意以身相许……”
晨曦又将手伸向她的那些同门师兄弟,剧毒侵蚀之下,她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
天佑宗的年轻弟子,避之不及,晨曦许下的诺言并非报恩,在他们看来反倒是恩将仇报。
也是,天佑宗的年轻才俊,又有谁愿意娶一个又老又丑满身毒疮的女人?
如今的晨曦,与往日相比,天壤云泥,她的美梦霸业只持续了一瞬,就沦落如斯。
“哎。”
浮生看到晨曦这幅样子,于心不忍,伸手一卷,带着晨曦来到一座山崖。
“木灵真气!建木之息!化药为生!”
浮生心念一动,在建木之息的引领下,大批药草化作精纯药力,其中不乏玲珑参、血灵芝、天山雪莲这种奇珍。
大股药力随着浮生手指,引入晨曦的身体,将她体内剧毒迫出体外,又令腐肉生肌,重唤青春靓丽。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晨曦就由内而外,焕然一新,重新回到之前美艳照人的样子。
只是,她的典脏已不在了,一身修为,付诸东流,她此生几乎已没有踏入典道的可能。
“晨曦,你走吧。”浮生背过身去,淡声说道,“如今,我也算仁至义尽,此事说来起因在我,当日若不是我强行助你提升天赋,往后这种种,也不会发生。”
回想起来,一年前的事情,就如昨天发生的一样。
若不是浮生帮晨曦提升天赋,那么她就不会拜入天佑宗,更不会成就神女,或许以她的微弱天赋,此刻在拜典城正是风生水起,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人生,就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恍然不绝,已是一世。
“你说,当日为我提升天赋的,是你……”晨曦又想露出习惯性的嗤笑,但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小心翼翼的走到浮生面前,打量着浮生。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不认识浮生,但她已不怀疑浮生的话,不假思索,晨曦便道,“你救了我,我曾说过,愿……”
“不必!”浮生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难道,我已经卑微到你都不愿再看我一眼了么?”
一时间,晨曦的力气被抽空,颓然坐在地上,流下两行清泪。
她懊悔不已,为时晚矣。
却在此刻,一道金光降临,金日烈一步踏出虚空,咂舌不已,“看来,圣光背叛了你。那么,信女晨曦,你愿随我一同,信仰烈日之神的光辉吗?”
“烈日之神?”晨曦木然的呢喃着,猛地,打起精神,她跪坐在地上,问道,“信仰烈日之神,可以让我重复荣光吗!”
“在烈日之神的庇护下,你将俯瞰那些曾经轻视你的人。”金日烈点头。
“我愿意!”
晨曦郑重宣誓,虽是夜晚,也有赤光绽放,如同烈日光辉,晨曦沐浴其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金日烈满意的点点头,道,“随我走吧,今生,你还有机会将浮生踩在脚下。”
“是!师父!”晨曦恭敬的点点头。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九章终焉?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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