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作者:孑与2

    第九章人不人，鬼不鬼

    霍去病不喜欢这种狩猎式样的作战，他的军事高贵病一旦发作基本没有什么可挽救的余地。

    身为一个枪骑兵，霍去病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冲锋，多年的兄弟了，云琅对他这个坏毛病深恶痛绝。

    说过无数次，他依旧没有改正的意思。

    他是喜欢举着长枪带着部下排成阵列，冒着箭雨龙卷风一般的杀进敌阵。

    然后在千军万马杀出一条血路……从而让他的男性荷尔蒙的分泌达到最高……

    没错，霍去病说过，他是喜欢这种感觉，自从回在甘泉宫这么干过之后，他永生难忘。

    李敢居然也说他喜欢那种感觉，至于曹襄，更喜欢站在坚实的刀盾兵后面看着对面的敌人被他指挥的nǔ箭彻底覆盖。

    如果一次覆盖之后，敌人死不完，他不介意再来几次，直到最后一个敌人被nǔ箭杀死。

    如果可能，不跟敌人接阵杀死敌人是他平生最大的希望。

    匈奴人偷袭的时候正是五更天最黑暗的时候，那些黑乎乎的尸体刚刚被打捞来，天边出现了一丝鱼肚白。

    十四个人……

    军卒确定没有别的匈奴人了，这十四个人。

    云琅看了两三个，叹息一声离开了。

    谢宁面无表情的道：“匈奴人不会游水，所以，来偷袭的只能是汉奴！”

    曹襄也没心情看了，随着云琅去了河边洗手，霍去病倒是看得很仔细。

    不仅仅看了面容，还仔细的研究了这些死人的手脚，然后对谢宁道：“都是战士！”

    谢宁有些尴尬的道：“应该是投降匈奴的韩王信部族的后裔。”

    “韩王信啊……杀了那杀了吧。”

    云琅在听说这些人是叛徒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韩王信可不是愿意遭受胯下之辱的韩信，不过，这两人的下场都不好。

    这家伙早在太祖高皇帝时期已经投奔了匈奴，作为匈奴人的先锋部队，骚扰汉境，论起凶恶，这些人尤甚匈奴。

    这是一群鬼！

    他们既不是匈奴，也不是汉人，是游走在匈奴与汉人之间的恶鬼。

    他们没有任何信仰，没有希望，自然也没有了人性。

    匈奴人不把他们当人看，汉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大汉朝军队的七杀令，第一条是——凡投匈奴之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汉军对这些人痛恨至极，以至于连收敛尸体的兴趣都消失了，这些人的首级不值钱，杀了他们朝廷没钱给！

    这像荒原的鬣狗一般，不杀它，它处处惹人厌，处处祸害别人。

    狮子弄一点食物它们来一群过来抢，豹子弄一点食物他们也来抢。

    杀了它们也是一桩很没意思的事情，鬣狗的肉腥臭难闻，狮子没有饿到极点，是不会碰的。

    十四具尸体重新被丢进了瞎子河，爱漂到哪里漂哪里。

    “韩王信啊！”

    谢长川看了裴炎一眼。

    裴炎叹息一声道：“怎么办？杀呗，为了这些人耗费兵力实在是不值得。”

    谢长川点点头，丢出去一支令箭，传令官拿着令箭出去了，他知道这支令箭该是谁的。

    “这么多年以来，这些人为什么还没有死绝？”谢长川喝了一口云琅孝敬的茶水。

    “怎么会死光呢？韩地总有人觉得当匈奴较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喜欢抢劫啊，觉得跟着匈奴人能抢到东西……”

    “抢？现在真的能抢到？”

    “没法子，抢了一回没法子收手，从人变成了鬼，回不到人世间了。”

    云琅的铁桥依旧在不断地成型，当他开始铺木板的时候，一座桥的雏形已经出现了。

    铁索桥最大的毛病是不够稳定，虽然桥的自重很大，看不到摇晃的样子，不过呢，当一个骑士骑着马了桥，这座桥会左右摇晃，战马会受惊，仅仅是实验阶段，有四个骑士被战马丢进河水里去了。

    自从开春之后，瞎子河水一直在涨，这也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匈奴人丢进河里的巨木对铁索桥没有多少影响，现在很麻烦，匈奴人居然知道在巨木堆积燃料，然后讲巨木从游放下来，用巨木横枝拖住铁索桥，想要烧毁掉。

    这样的智慧不该是匈奴人该有的，尤其是带着明显工匠匠作痕迹的巨木，也只有那些鬼才能弄出来。

    霍去病请命扫荡，被谢长川严词拒绝，他认为固守的军队该固守，出击的任务应该是别人的。

    白登山的防守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该怎么动弹，必须谢长川说了算，这一点，谢长川从未妥协过。

    铁索桥没办法修改了，那么只能让战马适应桥，而且云琅规定好了，凡是桥的的人，必须人马分离。

    他没有心情去训练别人的战马，骑都尉的战马必须适应这座摇晃的桥，以后好方便快速进退。

    一场春雨过后，草原立刻开起了星星点点的花朵，放眼望去，一张绿色的毯子延伸到了天边。

    以前只在草原慢慢溜达的战马，如今开始奔跑了，半个春天过去了，它们已经长足了肌肉，再一次展现出了草原王者的气势。

    战马开始奔跑了，说明草原再一次活过来了。

    草原活过来了，匈奴人也活过来了，他们迅速的完成了从牧人向战士的转变。

    钩子山附近开始有匈奴的骑兵出没，他们大声的吆喝着从山脚下呼啸而过。

    虽然总有一两个被强nǔ留了下来，然而，匈奴人依旧没有停止在钩子山耀武扬威。

    如果不是云琅在山栽种了无数的木头桩子，这些勇猛的匈奴人甚至会有向山冲锋的欲望。

    在山栽种木头桩子，对阻碍骑兵冲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对这一点，谢长川在第一次观摩钩子山阵地的时候赞不绝口，下令，在白登山的周围也栽满了木头桩子。

    仅仅骑兵一道而言，大汉骑兵虽然彪悍，还有新式马具辅助，只论对战马的操控而言，大汉骑兵依旧不如匈奴人。

    这些匈奴在马背披一张毛皮，能长驱万里的本事，是他们的天赋本能。

    因此，在防守的时候，大汉军队愿意更多的使用步卒。

    霍去病长久的守在第一线，他希望能够得到谢长川可以出击的军令。

    然而，等到匈奴人远去之后，谢长川依旧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他在评估了铁桥乃至钩子山一线的防御之后，给了一个很肯定的回答，回去了白登山。

    在他看来，不论是霍去病还是云琅，他们都在认真的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并没有多少可以让敌人利用的漏洞。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担心的地方，那是骑都尉们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们似乎很希望与眼前的匈奴立刻来一场大战。

    这是一支新的军队该有的气势，说不好，也说不坏，只要多经历几次战争，会慢慢的沉稳下来。

    战争终究会到来的……

    谢长川知道，匈奴人正在做新一年里的第一次军事试探，一旦试探的差不多了，他们会蜂拥而至。

    那个时候，骑都尉想不参战都不可能。

    云琅很紧张，曹襄也很紧张，两人都知道，战争马要到来了。

    接下来的战争远远不是林苑里的那场小规模的战斗能拟的，一旦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瞎子河水依旧在缓缓地流淌，高天的飞鹰越聚越多，这说明，匈奴人的大军已经快要聚集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