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女人香 作者:断欲

    没错，眼前的人就是茜茜，虽然杨进宝跟巧玲只见过女孩几次，可还是认了出来。

    茜茜是被佟石头忽悠的第二个女人。

    八年前，佟石头忽悠了春桃，三年前，他又利用相同的手段忽悠了茜茜。

    杨进宝为了把茜茜救出来，断然跟佟石头翻脸，将女孩子拉出狼窝，送回了家。

    从哪儿以后，茜茜就对他非常尊敬。

    女孩子专科毕业以后，就去了娘娘山，杨进宝为她安排了工作。

    那时候，偏偏赶上彩霞病重，需要出国治疗，茜茜的英语好，老金就让女孩跟彩霞一起出国了，至今没回来。

    可为啥她会流落街头，混到做乞丐的地步？

    杨进宝十分奇怪，一扑而上，抓住了茜茜的手：“茜茜，你不是出国了吗？啥时候回来的？彩霞呢？”

    “进宝哥……！”猛地瞅到杨进宝，茜茜瞬间打个哆嗦，眼睛里闪出了苦楚跟哀求。

    “你说啊！不是出国了吗？跟一个外国医生帮彩霞治病吗？你彩霞嫂子呢？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告诉我她在哪儿啊……！”杨进宝激动起来，因为瞅到茜茜，他觉得彩霞就不远了。

    彩霞跟茜茜在一块的。

    可女孩子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楞了一下，她猛地抱起前面的钱盒子拔腿就跑，冲开人群跑远了。

    “哎呀茜茜，你别跑啊！把话说清楚，你嫂子嘞……。”杨进宝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扯上巧玲随后就撵。

    可茜茜已经跑远了，转过了旁边的胡同。

    杨进宝不敢怠慢，继续猛追，跟巧玲一起跑得气喘吁吁。

    走进胡同的时候，发现茜茜再次跟他俩拉开了距离，女孩的身影闪进了另一条胡同。

    他俩想不到茜茜会跑这么快，女孩在学校的时候，曾经是女子长跑亚军，普通人还撵不上。

    杨进宝跟巧玲没办法，只好咬牙继续追。渐渐地，他俩跑掉了上衣，跑掉了下衣，鞋子袜子都跑掉了，还是撵不上。

    三个人在前面你追我赶，可把后面的飞刀李跟几个保安忙活坏了。

    因为飞刀李要时刻保护董事长的安全，还要为杨进宝两口子捡衣服，拾鞋子。

    足足跑了二十多分钟，茜茜竟然把杨进宝两口子领进了一个贫民窟。

    所谓的贫民窟，就是几栋旧房子，从外地来的打工人大部分住在这儿。

    这儿的条件不好，几栋旧楼马上要被拆迁了，哪儿都是黑乎乎的墙壁，哪儿都是破砖烂瓦。

    走进贫民窟，杨进宝叉着腰跟巧玲一起喘粗气，还一边擦汗。

    “茜茜呢？哪儿去了？”巧玲问。

    “在哪儿，她上去了八楼，追！！”杨进宝眼睛尖，在八楼的楼梯口瞅到了女孩苗条的身影。

    于是，他只好拉起巧玲，再次上楼。

    一口气冲上八楼，走进一个破败的大厅，他立刻傻了眼。

    只见大厅里脏兮兮的，窗户上净是破洞，地面高低不平，四周有好多破损的桌椅，好像一个简易的小学校。

    七八个孩子纷纷坐在课桌前，正在学习，有的在写字，有的在画画。大厅的四周也贴了好多孩子们的图画。

    茜茜就在讲台上，正在扶着课桌喘粗气。

    杨进宝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再次抓住了她的手，问：“茜茜，你跑什么？干嘛见到进宝哥就跑？”

    茜茜说：“哥！你放了我吧，我啥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个屁！我还没问，你就说不知道？你知道我要问啥？”杨进宝怒吼道。

    “你不用问，我就知道你要问啥，是不是想问关于彩霞嫂子的事儿？”茜茜接着喘气，小胸口上下鼓动。

    “没错，我就是想问，你不是出国了吗？啥时候回来的？你彩霞嫂子嘞？她的病咋样了？”杨进宝非常急迫，想知道关于彩霞的一切。

    当初，他跟彩霞一起进的手术室。打算把自己的肾脏跟肝脏捐给彩霞。

    手术过后，醒过来女人就不见了，老金和春桃告诉她，彩霞被那个外国医生带走了，去了加拿大。

    哪儿的医疗条件好，一定能把彩霞救活。

    陪着彩霞一起去的，还有茜茜，女孩子英语好，到哪儿不但能照顾彩霞，还能做她的翻译。

    起初，杨进宝是相信的，并且让老金每个月给彩霞汇钱，保证前妻在那边安心治疗。

    再后来不久，他就被田大海打下断崖，一失踪就是两年。

    直到现在，他再也没有听到过彩霞的消息，女人也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打过一个电话。

    杨进宝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妙，竟然在国内瞅到茜茜，这件事更让他扑朔迷离。

    茜茜忽然哭了，抽泣起来，说：“进宝哥……对不起，嫂子，嫂子……。”

    “你嫂子咋了？快说啊……！！”杨进宝都要疯了，抓着茜茜的手，将女孩捏得呲牙咧嘴。

    “哎呀进宝哥！你轻点，弄疼我了……！”茜茜开始求饶。

    巧玲发现不妙，赶紧拉开了男人，说：“进宝，你干嘛？吓着她了，让她慢慢说。”

    “你说！告诉我到底咋回事儿？彩霞呢？”杨进宝再次嚎叫。

    “进宝哥，对不起！彩霞嫂子……没了！！”

    “你说啥？！”杨进宝一听，他的脑袋被闪电劈中，大脑里顷刻间一片空白，晃了晃，差点晕倒。

    还好巧玲眼疾手快，搀扶了男人。

    “彩霞竟然……死了？”男人不相信女孩的话，眼前金星乱冒，两只耳朵直嗡嗡。

    “是，彩霞姐真的没了……。”茜茜没办法，只好娓娓道来：“当初，我跟着彩霞姐一起出国的，去了加拿大，住进了大鼻子医生所在的医院。

    到医院她就不行了，一直在肝昏迷，睡梦里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

    她昏迷五天以后，我就回来了，因为要回家跟金哥汇报，处理彩霞姐的后事。”

    “那再后来呢？你回来为啥不告诉我？”杨进宝问。

    “我不敢啊！金哥也不让我告诉你！因为你当时还在病床上呢，他给了我二十万，让我离开娘娘山，等这件事冲淡以后，再回到公司去。”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走了……这件事除了金哥跟春桃姐，没人知道，结果一个礼拜以后，他们就收到了彩霞嫂子从国外邮寄回来的骨灰盒。

    嫂子的病医治无效……死了，骨灰盒就是大鼻子医生邮寄回来的，嫂子的尸体在国外被火化了……。”

    茜茜一边说一边哭，哭得声音嘶哑，抽抽搭搭。

    轰！又一个炸雷在半空中炸响，杨进宝再也坚持不住，扑通！坐在了地上。

    彩霞咋就死了呢？想不到老金跟春桃竟然瞒着他。

    当然，他知道他俩为啥要隐瞒，怕他难过呗……。

    当时在医院，医生为他跟彩霞做的就是假手术，杨进宝的肚子被拉开，肾脏和肝脏根本没有移植给彩霞。

    老金是趁着他俩昏迷的时候，将彩霞送到国外去的，为女人办理了所有的手续。

    天知道到国外也没治好她的病，邮寄回来的竟然是个骨灰盒。

    彩霞！我的彩霞！你为啥临死不通知我一声啊？为啥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你咋恁傻啊？

    杨进宝哭了，声泪俱下，抓着自己的头发，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跟死了爹老子似的。

    自从樱子离开以后，他又经历了第二个噩耗。

    樱子的失踪，彩霞的惨死，击垮了他生存的意志，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痛苦。

    男人一哭，旁边的小学生们全都不说话了，跟着他哭。好几个孩子吓得缩在了茜茜的身后，不敢吱声。

    巧玲没办法，只好劝：“进宝，不哭，啊？瞧，你把孩子们吓成啥了？”

    杨进宝嚎啕半天才站起来，擦擦眼泪问：“茜茜，那你告诉我，彩霞的骨灰埋在哪儿？”

    彩霞却摇摇头：“不知道……因为接受骨灰盒的，是金哥和春桃姐，应该是他俩把彩霞姐偷偷埋掉了。”

    杨进宝点点头，这一点可以理解。

    彩霞的骨灰盒邮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娘娘山了，因为被佟石头打下断崖，失忆，成为了王二牛。

    老金跟春桃应该也不会告诉别人，而且他知道他俩把彩霞的骨灰埋在了哪儿。

    不用问，一定是埋在了大西北的西关镇，唐秉德两口子的坟墓旁。

    因为那儿才是彩霞的家，是她最终的归宿。

    也只有在唐秉德老人的保护下，彩霞才会得到安息，跟他们一家团聚。

    做梦也想不到，彩霞竟然死去两年了……杨进宝的脑子根本转不过这个弯。

    “茜茜，你说你当初离开的时候，老金和春桃给了你二十万？”巧玲在旁边问。

    “是的。”茜茜回答。

    “那你咋混成了这个样子？像个讨饭婆，还在大街上乞讨行骗？”巧玲迷惑不解，想一探究竟。

    “嫂子，没错，当初我离开娘娘山的时候，金哥和春桃姐的确给了我二十万。并且让我出来找其他工作。

    于是，我就来到了沙河镇，首先住在了这一代的旧房子里。

    起初，我没有找到工作，但是却发现了一群孩子。

    这群孩子都是弃婴，有的天生有残疾，他们都以乞讨为生，没爹没娘……。

    我不忍啊，就收留了他们，开始收留了两三个，再后来竟然达到了九个。

    这九个孩子都很可怜，小的两三岁，大的七八岁。我不照顾他们，他们就完了。

    得不到良好的教育，他们要嘛变成小偷危害社会，要嘛只能去乞讨。

    我必须照顾他们，做他们的娘，做他们的老师。

    两年多的时间，二十万根本不够花，十张嘴呢，要吃要喝。

    其中一个孩子摔断了腿，为接骨就花了三四万，还有一个孩子，天生失明，视网膜脱落。还有一个，有严重的哮喘，每天都要吃药，嫂子，进宝哥，茜茜这两年，过得苦啊……。”

    茜茜又哭了，一边抹泪一边抽泣。

    杨进宝跟巧玲瞅瞅几个孩子，还真是，他们一个个破衣烂衫，形容枯槁。

    身上的衣服全都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一水的花脸猫。

    茜茜是善良的，自己就是没娘的孩子，为了这群失孤的娃娃，她操碎了心，跑累了腿，荒废了自己的青春。

    多亏了老金给她的那二十万，要不然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